沈在看她停了下来,自已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正准备和之前那样,说着没关系的话,让她不用再担心。
在她抬起头的那个瞬间,就看见了她脸上的眼泪。
宋声声也不知道自已怎么忽然就哭了,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来,扑满了整张脸。
沈在沉默了下来,过了大概几秒,他抬起手,一声不吭,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只默默的替她擦拭着脸上的眼泪。
指腹的湿濡,冰冰凉凉。
过了会儿,沈在说:“干净了。”
宋声声吸了吸鼻子,“你真的有在好好吃药吗?”
她认真看着他问,似乎是不相信他。
但是这段时间他就住在自已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有动手脚的机会,每次都有被她看着好好吃药。
沈在想了想,有些答非所问的说:“我快好了,妈妈。”
宋声声眨了下眼睛,抓着他的手,水汪汪的眼眸看着有些模糊,她问:“真的吗?你不要骗我。”
沈在握住了她的手,嗯了声:“真的。”
宋声声的视线朦胧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刻意顺应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也觉得你应该快要好了呀,都来医院这么多次了,也吃了这么多药,肯定会好的。”
她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这样说着。
好像一直这样说下去就会变成真的一样。
宋声声看着他,接着又说:“下次我得多盯着你,换季了就不肯好好穿衣服,首都又不是港城,入了秋就变冷了,冬天的时候冷风就更像是要往人脸上甩的耳光一样,特别的疼,稍有不注意,就会感冒。”
“别说你现在这样,以前我给小池穿得严严实实的时候他也这样。”
宋声声说起来就有点没完没了。
或许是因为说话能够缓解她内心的焦虑,能让她没有那么的不安。
她以为自已心如磐石,能够做到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可是人非草木,才这么些天,她就有些、有些舍不得了。
“我不该让您担心的,妈妈。”
“你不要说这种话。”
“好,那不说了。”
沈在面无表情压下喉咙里溢出来的铁锈味,他笑了笑:“我们回家吧,外面好冷啊,妈妈。”
应该是快要下雪了。
时光匆匆,来的时候,还是夏天的尾巴。
转瞬就到了大雪纷飞的时节。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今年的初雪,下的格外大。
纷纷扬扬像柳絮一样,一个夜晚过去,大院外面就已经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了。
宋声声怕冷,这种天气总是窝在家里织毛衣,还有一些漂亮的围巾。
她的小铺子,如今越来越红火,生意越来越好。
价格也水涨船高,压根不愁客源。
傅家的一些亲戚知道她大学毕了业还是去当了个小裁缝,原本还有些瞧不上她,背地里没少说她的闲话,偷偷摸摸聊起来,都是一些风凉话。
可如今听说她赚了不少钱,风生水起,出尽了风头。
倒是让他们都没什么闲话可说了。
雪落满枝,压着枝头的积雪簌簌的响。
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沉重的雪意折断。
宋声声坐在窗边,心不在焉织着手里的围巾,灰色的、羊绒毛线,已经织好了一大半,就剩最后收针的几步。
针尖猝然刺伤了她的指腹。
她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冷气。
宋声声低头一看,指尖倒是没什么被刺伤,只是被戳中的位置红红的,有些疼。
若是平时,她早就哼哼唧唧委屈巴巴的叫出来了。
今天却没什么心思,连心疼自已都没什么心情了。
她也没有心思再继续织围巾,放下针线,呆呆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
玻璃窗上已经结了白茫茫的雾气。
沁着冰冷的寒意。
钻进了她的身体里面。
宋声声今天心不在焉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早上她还没睡醒的时候,沈在就出了门。
家里的保姆阿姨说她当时睡得很熟,他已经上了楼,兴许是不想打扰了她睡觉,就又收回了要敲门的手。
宋声声心烦意乱,回过头来频频的往门外看。
几次三番的问保姆阿姨:“他还没有回来吗?也没有电话吗?”
“没有,也没接到电话。”
“我知道了。”
可能她这样不断的追问也很奇怪,她接着就又说:“下这么大的雪,我怕他等会儿回不来了。”
接着她耷拉着眉眼,听不出来是不是抱怨:“你说这种天气他出什么门?害得我都要担心死了。”
保姆也看着窗外的大雪。
站在窗边,还能看见远处在门口站岗的警卫员。
扑面而来的风雪像是能把人淹没,这场大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的确怪叫人焦心的。
宋声声喜欢下雪的天气。
喜欢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面什么都不做。
但是。
她今天的心情实在极差。
中午连饭都没有吃下去,她望着茫茫的天色,等啊等。
家里的电话响了几次,她火速跑到电话旁,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又有些失落的把电话给挂了。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
宋声声也没等到沈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