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意的记忆回到了那天。
她坐在警车上,路旁树影婆娑。
爱尔丝步步引导:“警车要带你去哪里?”
林思意回答:“监狱。”
爱尔丝:“进入监狱的流程是什么样子的,会给你分配宿舍吗?”
林思意点头:“是的,有人引导着我去往宿舍。”
爱尔丝挑了下眉,她很珍惜每次向林思意提问的机会,每个问题都是她经过仔细思考后想出的,所以她的问题很细微很精准,“去往宿舍的路上,你有抱着宿舍用品吗?比如被子。”
林思意停顿了一会儿,不像之前那样能马上回答出来。
她眉心拧出一个凸起的小疙瘩。
疙瘩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凸。
这是她在艰难思考的表现。
良久,就在安静旁观的周锦棠以为林思意不会回答时,林思意沙哑微颤地回道:“没有,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
爱尔丝眼睛里浮现亮色,作为一名催眠师,她产生了一种直觉,快成功了,她即将解除大山般哥哥的催眠。
因为!她记得清清楚楚,哥哥当时就是从这里开始篡改林思意的记忆!
按照被修改过的记忆,林思意此时应该回答的答案是,有。
如今林思意回答了完全相反的答案,说明林思意已经开始冲破罩住她真正记忆的虚伪厚壳!
爱尔丝心脏狂跳。
但为了不让她的情绪影响到林思意,爱尔丝快速调整情绪,重新恢复冷静,继续道:“什么东西宿舍用品都不用去取,也不用你搬到宿舍,应该很快就能到达宿舍了吧。”
“对,”林思意说,“我到了,狱警将我领到了宿舍门口。”
爱尔丝握住手掌:“好,推开门,宿舍的环境如何?你看到了什么?”
林思意的头太疼了,比以往任何时刻都疼,疼得她牙齿间碰撞,上下打颤。
甚至她的身体都跟着抖。
抖着抖着,她的五脏六腑随之变得疼痛。
她倒在甲板上,蜷缩起自己,疼到不受控制地哆嗦。
太疼了,好疼啊,她一度在想,是不是不去思考爱尔丝的问题,她便不会这么疼。
周锦棠看着这一幕,嘴巴一扁,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她抬脚要去将林思意搀扶起来,要让爱尔丝暂停,可爱尔丝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朝她摇头,她如同被按下休止符,停下脚步。
爱尔丝收回视线,重新凝望着林思意,她冷静地重复道,“推开门后,你看到了什么?”
林思意疼得想回避这个问题,偏偏这个问题似乎在她脑海中生了根,不断在她耳边回响。
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林思意整个头部疼得要裂开,她落着泪,咬着唇,将下唇咬得破皮出血。
她不知道这样的疼痛持续了多久,总之在她尝到自己唇上的血气时,问题的答案像是干枯环境中一棵顽强的小草,冲破了坚硬的泥土表面。
“我看到了……蒋……蒋东政背对着我,站在里面……”
在林思意气若游丝地将这几个字说出口,无数陌生却熟悉的记忆一股脑涌入她的脑海!
催眠回溯,拨乱反正,她被篡改过的记忆终于回归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