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抬头,睫毛颤抖,眼神中带了几分胆怯。
“不累,这不算什么。”
这般近距离看卫乐游才发现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这种好看临界于女子的柔美,眉眼精致,唇不点而红。
鹿眼清澈懵懂,让人看了忍不住疼惜。
卫乐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在旁边的交椅里坐下。
“叫什么名字?”
“小人青衣。”
“哪两个字?”
“戏曲中旦角的那个青衣,可惜小人天生破嗓子,唱不了戏曲,也只有舞算是能见人。”
他说话不急不缓,柔柔弱弱。
“你倒是自谦,我瞧着那么多人中跳舞最好的就是你了,今年几岁?”
被夸奖之后他脸颊透着红晕,微微垂下头露出几分羞赧。
“贵人过奖,小人年十七。”
卫乐游挑眉。
才十七岁?
“这么小就出来讨生计,你家人呢?”
“小人没有家人,相约楼就是小人的家。”
他说起来格外自然,丝毫没有伤感,想来是早就熟悉了这种问题。
“而且小人也不小了,跟小人这个年纪的都已经离开赚够钱离开相约楼了。”
“我之前瞧着你是那群人中的领舞,想来平时也没少得到赏钱吧。”卫乐游问。
“是不少,可跟赎身的钱相比差得远呢。”
“赎身?”
“是的,我们从小就在相约楼学本领,老板对我们投入了很多,要赎身费也理所应当的。”
“那赎身费多少?”
“五百两。”
卫乐游心想一百两对于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应该也不算多,怎么还没赚够赎身费?
似乎知道了她的疑惑,青衣开口说:“黄金。”
好家伙,五百两黄金?!
足足五十斤,放进背篓里背起来都费劲!
这是赎身费?这跟抢劫有什么用?
“那你这赎身费确实挺多,就没人觉得不公平?”
青衣摇头:“我们本来就是没人要的小乞儿,是老板给了我们栖身之地,我们不敢有怨言。”
卫乐游暗暗叹气。
怎么牛马还要感谢老板的?
“起来吧。”
“是。”
他起身,正好这个时候外面敲门进来送茶水,青衣主动接过去,又跪回到卫乐游脚边给她沏茶。
动作无不赏心悦目。
卫乐游撑着下巴看着,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是江南的好茶,在京城都很少喝到。”
“夫人您是京城人?”
“嗯,夫家在那边。”
青衣笑着问:“夫人雍容华贵,想来您夫君定然也是高门贵胄。”
卫乐游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青衣从小在这种地方长大,懂得看人脸色,也会说让人感到舒服和开心的话,而且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谄媚。
反正卫乐游跟他说话觉得挺有意思。
直到潋月提醒她才意识到在这里待了太长时间。
离开时青衣送她到了楼下。
福多多扶着卫乐游上马车,随后跟进去,在放下帘子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青衣。
“母后,那人谁啊?”
“相约楼的舞者。”
“母后在相约楼呆了一下午就是跟他在一起?”
“嗯,挺不错的一个孩子,身世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