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年,怎么回事……”床榻上,徐锦巧有些惊恐地攥住他的衣角。
“我出去看看。”盛永年披上外衣,趿拉着鞋出去。
月色苍茫,倾斜一地。围成一圈的金吾卫手持枪剑,在黑夜中银光闪闪,散发着阴冷肃杀之气。
他出来时才发现弟弟盛黎昕早已在旁等候,且跪在地上。
这令盛永年惊了一下。
“各位同僚仁兄,敢问发生何事,以至于此?……”他陪着笑看向众金吾卫。
他原先就在宫里当差,与其中几人相熟。然而此时他们却纷纷别开了目光,不愿与他对视。
“圣旨到——勇毅侯府人丁可已到齐?”赵星觅一脸肃穆地问。
盛永年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跪地迎答道:“除母亲孟氏在热河行宫养病外,就余我与胞弟。我夫人在她娘家……”
赵星觅道:“命你盛家上下旁支在一刻钟内,全部到齐!”
抬头再看到一旁盛黎昕如阴雨沉沉的身影,这一瞬间,盛永年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
圣旨降到,还要召集全族……
除了极致的荣耀,便是极致可怕的祸端。
他所预想的那一切,终于亲临发生了。
滋事重大,赵星觅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让侯府上下包括下人全部赶到院子里。
一刻钟后,其他分支族人们也赶到了。
包括姗姗来迟的宋微月,向来清冷的侯府竟站满了足足百号人。
赵星觅举起手中圣旨道,“陛下亲喻!盛世子、世子夫人,诸位,请跪接旨吧。”
众人呼啦啦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勇毅侯世子涉及南地水患银两贪污一案……造成本国损失严重,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罪大恶极!
念及盛家昔日功勋,以及先帝赐下免死金牌,侯府上下子嗣女眷可免死罪,罢免盛家男丁所有官职,女眷所有诰命;盛氏一族流放岭南,府内家产全部充公国库,全家充入大牢,着令即日启程,钦此!”
话音刚落,已有不少盛氏族人不可置信地倒下尖叫。
“不可能!”
“咱们侯府怎么可能被流放……”
“大人明鉴!惹事的那是侯府世子,我们早就不在侯府了,不关我们的事啊……”
还有那几个盛永年的妾室,孟慕青、李奶娘,水桃皆眼前一黑,面露惊恐。
徐锦巧更是几欲疯癫。
“不可能!!肯定是你们弄错了!”
宋微月一脸平静地听完,显得这般淡定,倒让赵星觅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对了。”他另外开口道:“陛下特地口谕,念及与吐蕃和亲友好之约,世子夫人与吐蕃皇族有渊源亲近,如世子夫人愿在此时和离,可免去流放之苦。”
话音刚落,在场盛氏族人齐刷刷地看向宋微月,眼中流露的都是羡慕。
这可是陛下特赦啊,给了她能免去活罪的机会。
所有人都觉得宋微月肯定会选择和离。
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眼下只有逃脱侯府这一块沉疴烂泥,才有活命的机会。
毕竟流放岭南,九死一生……想想就吓人。
盛永年亦低下头,一言不发。
他当然不想和宋微月和离,但陛下都开口了,如果她真要走,他也没办法。
但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宋微月却是摇了摇头,跪着道:“谢陛下好意,民妇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