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卢文英接的,拿起听筒,对方的语气极为礼貌,但直接就问:“您好,请问您是卢致爷爷的什么人?”
卢文英听得莫名其妙,但八九不离十那人是父亲的故交,忙答道:“他是我的父亲。”
“哎呦,原来是文英大姑,您好您好!”
“大。。。。。。大姑?”
这称呼更让卢文英摸不着头脑了,就不知突然打哪儿冒出来这么个侄子,听声音判断,倒真是年纪不大。
央木措大概预料到电话那头的人会很茫然,及时作出解释:“大姑,我是丹珍央木措呀,丹珍巴图桑的孙子,霍真是我父亲。”
卢文英不得不转动脑子,在记忆里搜寻这几个听起来有些耳熟,但一时半会又不太能记起来的名字。
“巴图桑”给了她极大启发,最近爸爸不是为了女儿开店的事,一直说要找他跑马时候的老搭档巴图桑吗?原来致电之人,就是巴图桑家的呀!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巴图桑的孙子央木措呀!你好你好!”卢文英也立即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央木措虽然祖籍马尔康,有嘉绒藏族人的血统,并仍然使用藏人的名字,却是在南方出生,在广州长大,母亲家是地地道道的广东人。所以他说话时听不出半点康巴口音,却带着浓浓的广式普通话味道。
卢致给巴图桑家打过电话,老搭档去年去世,他们家虽然开了很大的医药连锁店,但早就不卖中药材了,这事卢文英大略知道,那时以为求帮忙的事就只能搁置了,谁料央木措还会主动打电话来?
卢文英也为多年来父亲对巴图桑的疏远感到尴尬,不好意思地说:“央木措,我知道你爷爷去年走了,真是抱歉,那时我们都没能为他哀悼。”
央木措忙止住卢文英:“大姑你这说的是哪里话?爷爷在弥留之际嘱咐我们,要让他安安静静地走,不要通知谁,连灵堂也不要设,为尊重老人的遗愿我们就只能照办,这可怪不得任何人。”
“啊?是这样~”卢文英有些了然了。看来巴图桑出狱之后,并未将他不光彩的过去放下,到死都还在耿耿于怀呢。
这样一想,卢文英也忍不住一阵心酸,好在没当场落泪。
她和央木措相互问候一通,又聊了聊各自的家庭情况,卢文英就问:“你是不是想找你卢爷爷说话呀?”
央木措急切地回答:“是啊大姑,听月林说了卢爷爷打电话来我家的原因,我就有了一点新想法。十几年前我考进岭南医科大学,一直从本科读到博士,现在在三甲医院做上副主任医师了,从事的全都是西医研究。但是实际上,我对我们中华医学怀有浓厚的兴趣,觉得我爸和我大伯当年执意放弃卖中药材的做法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孩子,你真是这样想吗?”卢文英感到吃惊,心情也跟着复杂了起来。
找巴图桑帮忙的希望落空,一家人都很迷茫,父亲更是各种失落感叠加,一连几天都没精打采的,今天接到央木措的电话,是否就意味这件事有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