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床上的洛焱也有了动静。
“大哥!”
洛甯惊喜地唤道。
“甯儿……你没事!”
洛焱看到衣衫齐整,神色安好的妹妹,又惊又喜,就要从床上撑着起来。
洛甯忙上前帮忙。
“大哥,祭酒大人特意过来探望您。”
洛甯没等神色激动的大哥开口问自己的事,提醒道。
“先生?清林见过先生。”
洛焱这才看到妹妹身旁一脸焦急忧心的老者,忙在床上坐直,弯身行礼。
“快起,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了!”
程敏政看着昔日的爱徒,瘦得几乎脱了骨,面色沉黯,毫无当年清林公子的意气风发,再看那泛黄的中衣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有这逼仄闷热的屋子,除了床和一张褪漆的鸡翅木圆桌,就只有东面放着粗陋的书架和书桌,眼里一热。
“学生……让先生担忧了。”
洛焱已经很久没见外人,就算见到昔日爱重自己的先生,言语也变得滞涩起来,低眉敛目,再无昔日的风采。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
而门口的章妈妈,听到洛甯口中的祭酒大人,早已吓得面色发白。
她是夫人的心腹,小公子的事她自是知晓,若是大公子这会儿说出代作的事,那小公子哪里还能进国子监。
幸好她已经让桃茵去叫夫人,希望夫人能快些过来。
“程大人见谅,大哥这两年日夜被腿伤折磨,受了太多苦,可即便如此,大哥也一直谨记先生的教诲,并未放弃学问。”
洛甯在程敏政身前福了福,然后转身去书架上拿出那厚厚的一叠书写过的宣纸,恭敬地双手奉上。
待程敏政接过,洛甯又不着意地往后退了几步。
“甯儿!这些不过是学生解闷时胡乱书写的东西,不堪入目,先生别看。”
洛焱被妹妹一番话说得面色窘迫,他不惯在人前标榜自己,何况还是在自己先生面前。
“胡说,老夫学生写的东西怎么会不堪入目。”
程敏政绷着脸轻斥了一声,开始翻看起来,不过看了一篇诗赋,嘴角就止不住上扬。
而一旁的章妈妈见着,便急了眼,忙左右看了几眼,瞧见桌上的半盏水,心下一动。
小公子那些受外头人称赞的诗文都是大公子代笔的,程祭酒没准就能看出端倪,她得想法子毁了这叠东西。
“天气炎燥,程大人喝口水润润嗓子。”
只要将手里这盏水泼上去,程大人自然就看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