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并不大,除了那间禅院,就只东边有一间小小的厢房,应该是那小和尚的住处。
这时辰日头已在半空,整个院子里也只有那颗菩提树下才有些阴凉。
可旁边的人已经往那边走去。
洛甯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等她走近,发现菩提树下的石桌上,竟不是空荡荡的,上边还放着精致的茶壶和茶盏。
洛甯眼看着对面的人倾了茶壶,倒了两杯。
等那茶盏放到自己身前时,洛甯惊讶地发现里边竟不是茶水,而是冰镇酸梅汤,还冒着些寒气。
洛甯端起喝了一口,比她往常喝的甜些,但冰凉凉,甜丝丝的,格外解暑,她不知不觉地就喝了大半盏。
倒是对面的人,只轻轻抿了一口。
“陆督主,小女斗胆问一句。”
昨日那席话后,洛甯想了很久,陆希礼这事她不能再拖,如果等这人开口定下成婚的日期,别说南阳侯府那些所谓的亲人,就是舅父那边,也阻拦不得。
“小女父亲的事,神御卫是否已经查清,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归家?”
洛芷不出诏狱,她下一步的计划就没办法进行。
可洛甯见着对面的人垂眸,默然摩挲手里的茶盏时,她又开始紧张起来,心里止不住发虚。
她到现在也不知洛坤究竟犯了何事,只是从这人的言语举动之中猜测不是什么重罪。
可陆宥现下的神色,又有些让她不确定。
“陆督主,小女只是随口……”
“还要再喝些吗?”
洛甯下意识地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紧握着手里已经空了的茶盏。
“谢督主。”
茶盏被取走,洛甯轻声道谢。
“十万两。”
她刚接过那冰凉的茶盏,就听得这句。
十万两?
洛甯疑惑地抬头。
“不够吗?”
对面的人又清清淡淡地问了一句。
洛甯这才反应过来,但仍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督主的意思是,十万两银子可以换得家父出诏狱?”
“南阳侯的事已经查清,什么时候放人都无碍。”
陆宥轻啜了一口酸梅汤,仿佛在品用上等茶水,优雅清贵。
洛甯却是微微瞪大了眼,若是她没理解错,让侯府出多少银钱捞洛坤,全依着自己。
“以侯府的家底,三日之内凑成十五万两还是可以的。”
只是怕要掏空了她那位祖母的私房。
母亲名下的田产铺子好处理,毕竟地契房契都落在他们兄妹名下,但那些物件和这些年庄子铺子的进益,却是很难理清,以她那位祖母的无赖性子,是能说出这些东西都是母亲当年孝敬的这话来的。
母亲的嫁妆,养着南阳侯府的人,不如给眼前的人。
洛甯说完这话,对面的人眸光倏然寒沉,眉心也蹙得紧紧的,似是极为不悦。
她心里咯噔一声,着实有些后悔,她在这人面前太肆意了。
除了大哥,她这世没将南阳侯府那些人当做自己的亲人,但旁人是不知底细的,子不言父过,他不会是觉得自己性子太凉薄,竟要借此掏空侯府的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