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慌！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

顾岷乔眉头微蹙，放下手中茶杯，那上好的雨前龙井，此刻也品不出滋味了。

“徐大人，这……”

徐文良强装镇定，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许是哪个醉鬼闹事罢了，顾大人莫要惊慌，本官这就派人去瞧瞧。”

说罢，便在薛从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薛从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脸色苍白地回来了，身上的衣裳还沾染了几滴触目惊心的血迹，也不知是谁的。

他附在徐文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徐文良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捏紧了。

顾岷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疑窦丛生。

“徐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竟闹得如此不可开交？”

徐文良眼神闪烁一瞬，面上还是温和：“没什么大事，就是几个醉鬼打架，惊扰了贵客，下官这就去处理，这就去处理……”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顾岷乔一把抓住。

“徐大人这是做什么？莫非是怕本官瞧见了什么不该瞧的？”顾岷乔语气虽轻，却砸得徐文良头昏。

徐文良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仍旧强笑道：“顾大人说笑了，下官只是怕污了您的眼……”

“不必多言，带本官去看看！”

顾岷乔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外走去。

顾岷乔随着薛从穿过喧闹的人群，只觉一股浓重的酒气混杂着脂粉香气扑面而来，熏得他微微皱眉。

徐文良急匆匆跟过去，丝竹之声被远远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叫骂声和女子的哭喊声，像是无数条毒蛇，缠绕撕咬着他的耳膜。

“大人，小心脚下。”

薛从低着头，时不时回眼去看徐文良，即便脚步晃荡也能看清他黑如墨汁的脸。

顾岷乔没有理会薛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原本歌舞升平的花船此刻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碎裂的酒杯和瓷盘，酒水混着不知名的液体，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惊慌失措的人群四处逃窜，衣衫不整的女子们哭喊着，尖叫着，更添几分混乱。

徐文良跟在后面，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却掩饰不住眼底深处的一丝慌乱。

穿过曲折的走廊，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怒骂声从尽头的甲板上传来。

顾岷乔加快了脚步，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骤缩。

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书生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毫无还手之力。

书生的脸上满是血污，鼻子塌陷，嘴角流着鲜血，原本清秀的面容此刻扭曲不堪，却依然倔强地瞪着眼前的人，眼神中满是愤怒和不屈。

“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书生！”

一个嚣张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顾岷乔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哥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拎着一个酒瓶，醉醺醺地叫嚣着。

他面容俊朗，却因为扭曲的表情显得狰狞可怖，眼神中满是疯狂和残忍。

“住手！”

顾岷乔一声怒喝，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众人耳边。

那公子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愣了一下，随即怒火中烧，指着顾岷乔破口大骂：“你是谁？敢管本少爷的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徐文良，是泉州知府，谁敢扫我的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