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序勉强喝完了粥,便挣扎着要下床。
“小姐,奴婢得去看看……看看他们……”
云舒然连忙按住她:“你身子虚弱,不能下床,晚些,晚些再去。”
“不,奴婢现在就要去……”
槐序的语气带着一丝执拗,眼神空洞,失去了焦距。
云舒然拗不过她,只得取来一件厚厚的披风,仔细地给她裹上。
“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走到门口,槐序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云舒然,声音低沉:“小姐,我想……我想一个人进去,跟相公待一会儿。”
云舒然点点头:“好,我在外面等你。”
槐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推开门,缓缓走了进去。
“小姐,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您去忙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云舒然站在门口,看着灵堂内摇曳的烛火,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哭泣声,心中五味杂陈。
槐序需要时间,需要空间。
云舒然看着天上的太阳,想起了被她失信的嘱托。
沈卿尘啊。
云舒然回房,拿出之前沈老爷给她的盒子。
沉甸甸的盒子躺在云舒然掌心,触感冰凉,却像烙铁般灼烧着她的皮肤。
沈老爷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那双浑浊却充满希冀的眼睛,一遍遍在她脑海中浮现。
他将这盒子郑重地交给她,沙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护着他。。。。。。”
“尽力就好。。。。。。”
“尽力就好。。。。。。”
云舒然闭上眼,终究是她没能完成嘱托。
她捧着盒子,走向沈家大院。
沈家大门开着,两侧的白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灵堂内,哭声震天,云舒然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泥沼中。
灵堂正中摆放着三副棺材,其中右侧的,想来便是沈卿尘的。
沈夫人披麻戴孝,跪在棺前,哭得撕心裂肺,花白的头发散乱,像一蓬枯草。
她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干枯的手一下下地拍打着棺木,发出令人心碎的“咚咚”声。
“夫君啊!我的儿啊!”
云舒然的到来,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沈夫人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云舒然,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是你!你这个祸害!是你害死了我的卿儿!”
她挣扎着要扑向云舒然,却被身边的婆子死死拉住。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是她害死了我的卿儿!”
沈夫人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像一头困兽般拼命挣扎,口中不断地咒骂着云舒然。
云舒然稍微退后一步,躲过沈夫人的唾沫星子。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沈夫人挣脱了婆子的束缚,猛地扑到云舒然身上,尖利的指甲狠狠地抓向云舒然的脸。
云舒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沈夫人,请自重。”
“自重?”沈夫人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害死了我儿,还要我自重?!”
“沈夫人,麻烦你搞清楚。沈卿尘不是为我而死,他是为泉州百姓战死!”
“他的死,重于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