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啃食鸡肉的声音。

寒舟时不时地偷瞄云舒然一眼，又和岚英、槐序交换眼神，三人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催促着对方先开口。

云舒然留意到了几人的小动作：“有什么就直接说。”

终于，槐序打破了沉默：“小姐，你这几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云舒然摇了摇头，将啃干净的骨头丢进火堆中，神色十分平静。

“没有。”

“那怎么这两天都不见小姐笑了？”岚英忍不住问道，“以前就算再苦再累，只要我逗趣儿，小姐都会笑的，是我不有趣了吗？”

云舒然扯了扯嘴角，露出小幅度的笑。

“如今我们带着粮草远行，万一遇到劫匪，岂不是要葬身荒野？我哪还有心思说笑。”

“可……就算这样，那日在小镇上，我特意给小姐买了最喜欢的米糕，小姐也……”岚英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云舒然的神色。

云舒然垂下眼眸，语气淡淡：“那天的米糕，冷了。”

几人一时无言，气氛再次凝滞。

寒舟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抬头看向云舒然：“云大小姐，您……您是不是已经原谅王爷了？”

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云舒然，仿佛要将她看穿。云舒然沉默着，将一块鸡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仿佛那不是鸡肉，而是千斤重的心事。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不可闻：“我不知道。”

是的。

她不知道。

以前，她对自己的心思是十分清楚的。

傅文渊，她明确地期待过，彻底地恨过，爱恨分明，从拖泥带水。

可是，百里槿。

这两天她想了很多，想起了那个让她人生从光明走向黑暗的南山踏青，还有他们在赌坊相遇，中秋宴的荷花池他救了她，那片雪中红梅，水边的彻夜陪伴还有乌金西沉遇彩虹的那一吻。

很乱，越想越乱。

夜风扬起的发遮住了她的眸子，她的手指紧了紧：百里槿，你最好还活着，等着我的诘问了断。

岚英见云舒然不愿多谈，眼珠一转，扯出一个夸张的笑脸：“小姐，我前几日在路上瞧见了一只野兔，肥硕无比，可惜当时情况紧急，没能捉住它，若是让我再见到它，我定要……”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只野兔的体型和神态，逗得槐序也跟着笑了起来。

云舒然虽未言语，却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气氛渐渐轻松起来，寒舟也松了口气，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岚英，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正说着，寒舟忽然脸色一变，猛地将篝火熄灭。

火星四溅，黑暗瞬间笼罩下来，林中原本此起彼伏的虫鸣也戛然而止，一种诡异的寂静蔓延开来。

“嘘——”寒舟压低声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云舒然立刻反应过来，把手按在袖剑上，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不知名野兽的低吼声，还有……轻微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地朝着她们靠近。

岚英和槐序也各自抽出武器，警惕地环顾四周。

寒舟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丛，示意她们分散躲藏。

云舒然猫着腰，借着微弱的星光，迅速闪身到一棵大树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云舒然甚至能听到对方刻意压低的呼吸声，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忽然，一道黑影从她眼前闪过，速度快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