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槿费力地抬起头，脸上沾满了沙子，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显得狼狈不堪。

他眼眸中有稀碎的晶莹。

她是多守礼的一个人啊，竟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云舒然的手心全是汗，黏腻腻的：“快！抓住！”

百里槿费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绳子。

云舒然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抓紧了！”她大喊一声，一掌拍在马身上。

绳子绷得笔直，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风沙更大了，迷得人睁不开眼。

“再坚持一下，就快了！”云舒然的声音嘶哑。

看见百里槿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往上移动，哭着笑了。

终于，在云舒然的奋力拉扯下，百里槿的上半身露出了流沙。

“抓住我的手！”云舒然大喊一声，将手中的绳子扔到一边，伸出手，朝着百里槿探去。

百里槿也伸出手，两人的手在空中交握。

云舒然紧紧地抓住百里槿的手，他的手冰凉，带着细沙，粗糙的触感让她感到无比庆幸。

幸好，来得及。

“我拉你上来！”

云舒然用力，她的身体向后倾斜，几乎要倒在地上。

百里槿借着她的力道，终于，整个身体都脱离了流沙。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濒死的鱼儿终于回到了水中。

云舒然也瘫倒在地上，浑身无力。

但她顾不上这些，她转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百里槿，眼中充满了担忧。

“百里槿，你怎么样？”她急切地问道。

百里槿仰面朝天，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声粗重。

他脸上、发间全是沙子，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几缕碎发黏在额角。

百里槿转过头，看着云舒然。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映着劫后余生的光芒，也映着……灼灼燃烧的温柔。

两人并排躺着，隔着不到一尺的距离。

“百里槿……”云舒然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你……怎么样？”

百里槿侧过头，费力地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死不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多谢你。”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云舒然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下来，这才感觉到浑身酸痛，像是被巨石碾压过一样。

她抬起颤抖的手，手上这才开始剧痛起来，她换了只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子，触手之处，全是黏腻的汗水和沙粒混合的触感。

“别说话，先歇会儿。”

云舒然的声音依旧嘶哑，却比刚才平稳了许多。她转过头，看着漫天黄沙，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刚才，若是不够快，百里槿就会被流沙吞噬，尸骨无存。

风沙依旧肆虐，呜咽的风声像是鬼哭狼嚎，让人心生寒意。

可云舒然却觉得，此刻的她，从未有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