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她,是比鬼神更遥不可及的人物。
若说知晓他的身份对她有什么影响的话,大约便是,她朝朝暮暮的想念,被定格成了一张可以触摸的画像。
她把他摆上供桌,让凌三川对着他的画像,磕了三个头。
凌照水不知道,究竟是肃王武瑛玖不识其人、漫无目的地闻香识美人、疯找了她七年难,还是她明明知道他是谁,却只能告诉三川,告诉达拉,告诉自己,他只是一个平生再无交集的旁人,更难。
那些年,他与繁花共舞,她与鬼神同眠。
凌照水想起那些年的纠结与徘徊,便觉得现下有些不真实:
肃王武瑛玖就在她的眼前,她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感知他的温度。
可她却不得不硬下心肠,同他说:
“至于凌三川嘛,殿下若还愿意相信,他便是我兄长凌洒金的儿子。”
“殿下若是不愿意相信,那他便是生了很重很重的病,死了。”
她趁着他凝眉深思她话中的真伪,又道:
“照水确实为达拉王子谋事,但与男女情事无关。达拉王子爱慕的是狄亚娜公主,此事四海皆知,想必肃王殿下应该也有所耳闻才是......”
她不欲细说,举步便准备往外走,被肃王武瑛玖一把拉住:
“哝哝,你说达拉对你没有意思,你当本王瞎吗?”
肃王武瑛玖亲眼目睹过达拉提起凌照水时贪婪又爱慕的眼神,这种神色他从邓筵茆眼中同样也看到过,他们怎么可能对她未生情意呢?
凌照水却斩钉截铁回答:
“殿下确实瞎。”
她说罢,愤生蛮力,一把将肃王武瑛玖的手甩开,头也不回便往外殿走去。
如果肃王殿下能够听到凌照水此时的心声,定能听到她破口大骂自己:
他竟然觉得我爱着达拉?
他竟然觉得三川是我与达拉的儿子?
他可不就是瞎吗?
凌姑娘心中愤恨,走路带风,连带着动作幅度便有些大了。
“叮当”一声响,一件玉器滑出凌姑娘宽大的衣襟,掉落在地上,她反应过来,慌忙去捡,那东西却已然落入了肃王殿下的眼。
肃王武瑛玖箭步上前,先凌姑娘一步,将那玉佩拾起,捏在自己的两指间。
而后,他又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枚一模一样的,两相作比较,比给自己看,也迫近到凌姑娘眼前,逼她认清现实。
这会,肃王殿下倒是格外耳聪目明,他的嗓音多了几分按捺不住激动的轻颤:
“凌照水,你还要怎么狡辩,说你自己不是哝哝?”
她若不是哝哝,那么自己当初赠予哝哝作盘缠的玉佩,怎么会在她身上?
凌照水脑子嗡嗡响,认命地叹了口气:
这玉佩终究是在肃王武瑛玖跟前现了眼。
倒叫那邓阎帷,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