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进展得这般顺利,仿佛就是为了寻个由头,把她凌神医,堂而皇之地送到帝王的面前。
既然如此,神医总要做些什么以证明自己的价值。
鸣金山主峰上,熟悉的密室里,当今天子的御驾前。
肃王与凌姑娘针锋相对时,天子再一次犯病了。
病情紧急,有赖神医。
神医颤颤巍巍近前,打开她随身的布袋子,斟酌良久,从九九八十一根银针中挑了一根最粗的,又在握法上反复尝试了多回,才一拳头把那银针握牢了,步履凝重地靠近床榻上仍在絮絮叨叨的帝王。
便在神医高高扬起手准备对浑然世外的当今下狠手时,一旁的肃王武瑛玖忍无可忍地皱着俊眉喊了停:
“凌姑娘,雷霆之怒你不想再承受了,那么弑君之罪你可准备好如何应对了?”
凌照水闻言如释重负,将那银针收回布袋,回眸笑意盈盈道:
“看来肃王殿下还没有准备好。”
肃王不明所指,神色自若:
“凌神医治病救人,需要本王准备什么?”
凌照水拍拍自个身上宽大的素袍,自以为能将刚才恶向胆边生时惊起的一身鸡皮疙瘩掸落,却始终无果。
她索性挨到肃王武瑛玖身边,贪婪地窃取着他周遭强盛的阳刚之气,也趁机解释道:
“看来肃王殿下并没有准备好,借刀杀人、取而代之。”
肃王武瑛玖闻言色变,俊眉与心坎一道提溜了起来:
“凌照水,你大胆!”
凌照水何止是大胆,她手握免死金牌,简直是不怕死。
肃王武瑛玖迎前一步,坚实的胸膛挨到凌照水飘摇的身躯,随之而来的压迫感几乎便要将凌姑娘完完全全吞噬、湮没。
与虎谋皮,诚然不是一桩好受的买卖。
这样的买卖,不谈也罢。
凌姑娘一个华丽丽的转身,将肃王与他咄咄逼人的气势留在了身后。
她无视他滔天的怒火,便也无惧:
“不管殿下想或不想,慧妃娘娘已经替殿下想好了。”
便在他们的跟前,大雍天子止不住絮絮叨叨之后,竟止不住开始手舞足蹈。
肃王武瑛玖一把掀开帘帐,便见帘帐后头的皇帝口吐白沫、手足痉挛,陷入了一场更为严重、难以自制的疯魔。
皇帝的舌尖见了血,可想而知,若任由眼前现状发展下去,一代君王,将在他们面前,咬舌自尽。
肃王暗叫一声“不好”,一点也未曾犹豫,当即撩起一边袖口,将一条小臂递入了皇帝的口中。
随着那袖口的布帛被突然撩开,凌照水一眼瞥见肃王武瑛玖紧实修长的小臂上遍布着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新旧牙印。
想来这样的意外,肃王时时都在经历。
而他本能的选择,也一如凌照水眼下所见的那般:
徒臂顽抗。
凌照水的心没来由地抽紧,才开始有些后悔:
她终是误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