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错就错在他当初不该临幸卑贱的母妃,更不应该生下他,错就错在皇后不该将他将他接出漪兰殿,更不应该将他收为养子。他的存在是他的污点,而现在,这个污点还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转来转去,他如何不心烦。
他能理解父皇。
可……谁又能理解他?
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也会难过。
“好,你知罪就好,知罪就好!”明帝敛了敛怒气,问道,“你那惹是生非的王妃呢?”
“妙音方才昏迷了,无法入宫,还请父皇见谅。她所做的事全是儿臣授意,与她无关,父皇要罚,罚儿臣一人便是。”北宫攸抿住嘴角。
明帝眼底一厉,“你倒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朕成全你,来人!”
不过瞬间的功夫,禁卫军统领沈括便进了御书房。
“宁王妄自尊大,置百姓性命于不顾,事迹败露后欺君罔上,抗旨不尊,现革去称号,废为庶人,秋后问斩!”
北宫瑜浑身一震。
他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龙椅上那道震怒的身影。
父皇竟然要处死北宫攸。
他和北宫攸争了这么久,斗了这么久,没想到如今竟然因为一个天花,让他得偿所愿了!
他险些压不住心底的窃喜。
北宫攸早该死了!
对于这个结果,北宫攸并不意外。
他如今身患不治之症,以后再也上不了战场,对于北凉和明帝而言,已然成了废人,没有了任何价值。
天花瘟疫猛如虎,如今发展成这番局面,父皇根本无法向北凉百姓交代。
但又不能这般一直拖下去。
而他的欺君罔上,抗旨不尊便是最好的交代。
牺牲他一个,免去一世骂名。
怎么看,都值的。
林如晦看到这一幕,扑通跪下,重重磕了个头,为北宫攸求情道:“皇上三思啊……”
一旁的肃王和宋国公也跟着求情,“启禀皇上,宁王虽然有错,但错不至死啊。”
“宁王这些日子一直为石桥镇的天花疫情奔忙,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宁王这些年为了我北凉的江山,九死一生,还望皇上看在宁王昔日战功的份上,从轻发落。”
“望皇上从轻发落。”
几人越是求情,明帝便越是震怒,“你们的意思,是朕冤枉他了?”
“不,不,微臣不敢。”
北宫攸朝几人拱手,“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一切皆是我罪有应得,不必为我求情了。”
父皇已有了决断,再多的人求情也是徒劳。
他认了。
只希望……
想起林妙音等人,他再次朝上位磕了个头,“父皇,都是儿子的错,还望您不要为难宁王府众人。还有……请您准许儿臣问斩前与林妙音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如今想来,他唯一愧疚的,便是林妙音了。
早几年,因为他对她的厌恶,从未将她放在心上,任由宁王府上下对她欺凌羞辱。
而她却以德报怨,不计前嫌地为他看病,几次救他于为难。
不论是在大理寺的大牢,还是这次的天花疫情,她始终坚定地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从不抱怨,永远积极地解决问题。
她的好,他发现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