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玩吗?”
“怎么不香了?”梁时雨进一步逼近,鼻尖扎进他颈侧嗅闻,还是香的,只是味道没那么甜。借此机会,他把顾璇的手臂按在车窗上,按压肌腱检查,短暂摸到一点不是很明显的增生。
顾璇隐忍地别过头去。
“人都认为我软弱可欺,你当然也可以。”
“人人都可以喜欢你,为什么我不可以?”
顾璇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像是被菟丝子缠牢的枯树。
“你这是骚扰!”
“随你怎么说。”
在他指针停摆的间隙,梁时雨放手,顾自去驾驶座,行云流水系安全带、发动车子、给油门。
漫天星河,银汉倒悬。
开出北五环,车速放缓,停在温榆河畔。
顾璇在后座上枕着臂弯靠在车窗边,长发遮住了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另一手搁在自己膝盖上,摊开来掌心向上,指尖弯曲的弧度像是去另一个世界玩耍的邀请。
梁时雨解开安全带,回身摸到他的手,顺着修长的指骨摸上去,捏捏他的温凉的手心,自然而然地指尖落寸关尺之上,感受脉搏规律的跳动。
就在这一秒,顾璇的无名指突然勾了一下。
夜已过半,河畔路灯间隔遥远,昏黄的光影中,他静静沉睡,头偏向座椅靠背方向,一动未动。
无论是神经反应,还是他真的醒着,按相见只有十几天的同事关系,以身为一个年近而立的成年人应有的距离感,梁时雨都应该聪明而知进退,当做无事发生。
今天下班时,陈主任的那通电话声音急切而凄凉,是孤注一掷。他说顾璇有抑郁自杀史,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呆着。
是因为拥有的太少,唯一珍贵的只有生命,以此来惩罚什么人;还是对这个世界不太满意,也没兴趣做出任何改变,选择一走了之?
人活到三十岁,世上的道理你尽知道了。如果你今天抛掉所有朋友,一个人躺在停车场的后座上,是在计划着自掘坟墓,任何的规劝都有可能把你向那个世界推进一步。
但在梁时雨的人生信条中,机会从来都要主动创造,就当是一次试探,她问出口:
“顾璇,你睡着了吗?”
手底下的脉搏突然加速,砰砰砰砰砰……
这是意料之中的变化,梁时雨按惯例应该准备两三句俏皮话奚落嘲笑,以炫耀自己的绝顶聪明,然后气得顾璇炸毛。但不知为何,她却如遭火烧般只想逃避。
潺潺小河流淌,月光白亮亮。
她转过头,重新坐回驾驶座。
天璇星,大熊座β,北斗第二颗,距离地球79光年。从他的视角看地球,此时此刻,是1930年,主席撰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乌拉圭世界杯,居延汉简在额济纳流域被发现。这世上还没有你,也没有我。
仅仅79年的时间,一个人的一生还没走完,世界就天翻地覆。
我确实没法子劝你,但我会抓住你,也让你抓住我!
“走下去吧,天会自己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