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璇道是很稳得住。
余仁问他,如果真的是顾圻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呢?
顾璇叹息一声。
“毕竟是自家兄弟,我肯定好好对待。光熙一直没有太明显的起色,我也盼着有个人帮我分担。”
张青春耳朵竖起,捧着茶杯的手微不可见的发抖。
“但就是恐怕分不了财产,分到的都是责任。”顾璇抿了抿嘴:“自家兄弟,别挑这个,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余仁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没错。”顾璇点头,看着张青春笑笑:“你什么意见?”
张青春放下茶杯,笑得尽量自然。
“我当然是听小叔叔的,叔叔你哪一年生人?”
“反正比你大。”顾璇碰了碰茶杯:“喝茶吧。”
响起敲门声。
张青春一下弹起来,余仁一把将他按下去。
助理进门,拿着两份检测报告。
杨舟率先接过,分开一份给顾璇。
顾璇合上报告,看一眼杨舟。
“你姐姐是这方面的专家。”
杨舟闭了闭眼。
“结果怎么样?”余仁凑过来。
杨舟却抢了顾璇手里的报告,连同自己手中的,一起举高。
余仁翘着脚尖去抢,保镖突然涌进来!
余仁僵硬了瞬间,缓缓放下手。
“这是做什么?”他看着顾璇:“什么结果也该公开说说?我是一片好心,顾老弟难道怪我多事吗?你不应承,我也不会带张青春过来,我可没有旁的意思呀。”
顾璇拉着余仁落座,又拍了拍张青春的肩膀,笑得温柔和煦。
“你还敢跟杨大公子动手?我都不敢。”
余仁面色犹豫了一瞬间,笑起来。
“是我的错,我是一事情急了,杨博士可别怪我呀。”
“没事没事。”顾璇摆摆手,拉着他落座:“不用这么紧张,这不是还有一份结果没出来吗?等等无妨。”
十五分钟后。
酒店房门被推开,陈佐锋率先看向顾璇,顾璇也看向他,四目相对一瞬间。
余仁急忙问:“结果怎么样?”
顾璇压了压手。
陈佐锋走进房间,站在杨舟身后。
“大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谢你。”顾璇端起茶杯,敬余仁:“认亲的事是好事,是积德行善的事,你会有好报的。”
“哎哟可不敢。”余仁心里转了几个弯,忽然道:“其实我也是莽撞,没有经过调查就直接把人带过来了。我主要是担心消息外露,会有人对你不利。张青春是个朴实小伙,一心只想认亲,没有别的念头,如果是呢,你多了个亲人,以后就不孤单了,如果不是,是我把他带来北京的,崇信那么多项目,总能给他一口饭吃。”
“那就好。”顾璇笑起来,笑得娇俏美丽。
张青春一时呆住了。
顾璇看了一眼杨舟。
“杨大公子,你说吧。”
杨舟把报告摊开,给所有人过目。
余仁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张青春只是张着嘴,发不出一声。
顾璇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余仁。
“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告辞!”
酒店门外,杨帆静默站立,助理提着公文包跟在她身后。
顾璇走出门,热情上前拥抱她。
“好久不见了。”
杨帆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杨舟,回手拍了拍顾璇的肩膀,轻声在他耳边道:“你担心杨氏被崇信收买?”
顾璇耳朵发烧,躲了躲。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另外一边房门开了,余清泉走出来,低着头,忽然身子摇晃了下,付成华挤出来,迫不及待跑向顾璇。
“怎么办?”
顾璇摆手,给他指了指余清泉。
“咱们的经验,一向是内部斗争更狠,只怕四公子没这个意识,你有空多跟他聊聊。”
房门紧闭,一点声音都没有,里边的人就像死了一样。
付成华不甘心,一根指头指着顾璇,深吸一口气,破口大骂。
“你没种!人家都踩到你脸上了,你还在那儿息事宁人,以后跟着你这样的老板,擎等着受气吧!”
他气得上前踹门。
“什么阿猫阿狗,你给我出来!你说认亲就认亲啊?你说顾圻有私生子就真的有啊!人家躺在病床上,不是死了!你嘴巴一张一闭就说生孩子,孩子是你们吐沫星子养出来的?我呸!什么玩意儿?空口污蔑,欺负一个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人,光熙的律师团队也不是好惹的!谁惹的事,谁洗干净脖子,一个也跑不了!”
陈佐锋悄悄给他竖大拇指!
杨舟拉着杨帆赶紧走。
远处,余清泉孤零零站在长廊上,头顶灯光密集,照得他无所遁形。
顾璇收到一条信息,他点开手机查看,笑容骤然敛去。
他拉着付成华的手走开,到余清泉面前站定。
“四少爷,今天的事我本来没必要亲自参与的,之所以来,是特意给你看看。”
余清泉颔首。
“我明白,谢谢顾璇哥哥。”
顾璇手掌松了松,把付成华推到余清泉身边。
“你们两个好好聊聊吧,我先回去。”
法国郊野,已是晚上十点,天还没黑。
一处古堡里点燃了无数的蜡烛,许多人用白衣斗篷遮盖全身,手捧着一个烛台,在由石块垒砌成的百年建筑内吟唱怪异的腔调。
大祭司身披红色法袍,在由骷髅垒砌成的高台上洒下祝福圣水。
“无论你有任何需要,全知全能的神与你同在。”
“嘁!我咋子没看见呢?贫穷潦倒的时候,哪里有陌生人打钱?自己扛过了苦难,又说神爱世人了。”
微不可闻的嘀咕声夹在吟唱中,不合时宜,非常怪异。
所有人吟唱的声音同时低下去,但没人摘下斗篷,甚至没人举目四顾,人们个个都低着头,姿态谦卑,同时也尽最大努力隐藏自己的面容。
人们的吟唱越来越低越来越快,从虔诚赞颂到模糊带过,这次聚会以飞快的速度告结,之后散去,没有人说话,到就像约定好似的。
段景兰斗篷遮面,隐藏在玻璃花窗后,悄悄观察离去的众人。
就在此时,一个人摘掉了斗篷的帽子,那是个女人,有着小麦色健康的皮肤,她一边走,一边向着南法绚丽的晚霞天空展开双臂,露出惬意的笑容。
段景兰的呼吸停顿了一瞬,精心打理的美甲在墙壁粗糙石块上落下抓痕。
那女人突然回头!
段景兰瞬间躲到石墙后,眼前空荡的教堂飘着丝丝缕缕的白烟,昏暗一片,而刚才惊鸿一瞥的那双眼睛,鹰隼一般的眼神却好似烙铁,灼烧人的每一寸皮肤,还要钻进肌理,将五脏统统搅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