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声响了！
高山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不再多说，迅速隐藏起来。
姜织雨转身就跑，然而有一个东西却已经盯上了她很久了。
她只觉得脚踝一痛，本能去甩，像是踩到了软水管，随即心里一凉，遭了，是蛇！
云南眼镜蛇，本地称呼饭铲头、扁头风，毒性猛烈。
姜织雨被咬了，立刻用防水袋里的万用工具刀划破伤口，挤出毒血，拿出一颗蓝色药丸，犹豫了下，还是吞进口中。
然而，那条眼镜蛇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她蹲下之后，潜行绕到另一侧，突然出击！
姜织雨感觉到有腥臭的风，下意识躲避，却仍然被咬住上臂！
她用手里的工具狠命插进蛇的身体里，将其彻底斩为两段，远远抛开！
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勉强撑着起来，只走了两步，又重重倒下。
“你不要动！”
高山跑过来，将她按住，脱下自己的T恤，撕扯成条，紧紧扎住姜织雨的上臂和小腿，阻止毒液流窜，又抢过她的小刀，划破伤口挤出毒血。
有蛇出没的地方必有草药，高山迅速去找，还真叫他找到了，一路走回来一路放在嘴里嚼，赶紧敷在伤口上。
“刚才你踩到了蛇窝，一定是踩破了蛇蛋，眼镜蛇记仇，哪怕你跑出几十公里，它也会找到你。”
姜织雨强烈的眩晕，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她死死抓着高山。
“我跟你……回去……”
高山沉默着把她背起来。
雨停了，树叶仍有雨珠撒落下来，噼噼啪啪的，有些夜行的动物发出古怪的叫声。
姜织雨的手无力地垂在高山身侧，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高山颠了颠她。
“你不能睡。”
姜织雨还是没声音。
高山有些急了，把人放下，去摸她的鼻息，竟然没有呼吸了！
“你醒醒，醒醒！”
高山急忙把她放平，双手按压她的胸膛！
但就在此时，姜织雨手中的枪抵住了高山的腹部！
血珠在二人之间爆开，高山猛地向后仰倒，喉咙咯咯地发出摩擦音，鲜血随着呼吸化作粉红的泡沫从嘴角涌出。
姜织雨踉跄着过去，两手在他身上摸。
最近几天被关着，她看不见外面的样子，但她能听到村子来了很多人，因此在高山闯进来试图解救她的时候，她趁机快速了解了她需要了解的一切。
这是动手的前奏。
她只要发出信号，两个小时内就能完成撤离。
高山的T恤被他撕扯成了绷带，上半身光着，而下半身只穿了一条长裤，两个口袋空空的。
“你把我手机藏在哪里了？”
姜织雨手机顶在高山额头上：“你不说，我就去杀了你全家！”
高山喉咙咯咯响着，突然发力，抓住了姜织雨的手腕！
两人扭打在一起！
显然一个常年做工的小伙子的力气不弱，虽然中了枪，然而姜织雨中毒，不能确保胜利。
姜织雨把全身力气用在手上，枪口下压。
高山举着她的手腕，将她一下扭倒，按在地上。
“在哪里？快出来！”
搜索的人来了！
高山精神大振。
“我们在……”
然而，就在他分神的这一瞬间，姜织雨突然猛地用枪托砸向他的额角！
高山一下被打蒙了！
姜织雨还未停，一下，一下，重重地击打！
高山不再动了……
姜织雨剧烈喘息，强烈的运动让蛇毒快速扩散，她开始产生幻觉，好像自己在城市的街头，扑面而来喧嚣的热风，又好像是畅游在温暖的海洋里。
搜寻的手电光柱扫了过来，就在不远处，有个东西闪了一下光。
姜织雨目光一亮，找到手机了！
她努力转身，可是手腕仍然被高山死死握住。
她拖拽着高山，只是走了两步就被树根阻碍，拽不动，又掰不开他的手。
姜织雨用牙狠狠去咬，竟然扯掉了他的一节指骨！
她终于挣脱了那铁钳一样的手，而刚才吃的一颗药让她潜能激发，她恢复力量，手脚并用爬起来，奔向手机。
可是，就在她即将拿到的那一刻，突然她的脚腕被抓住。
这一下正好抓在她的伤口上，她疼得失去平衡，手在地上一划，只堪堪碰到手机边缘，却把手机推向更远处。
手机掉在树根缝隙里，看不见了。
姜织雨心里发狠，回手开枪！
“砰！”
就在她的手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一颗子弹穿过了她的眉心！
她用和高山同样的姿势仰面倒地，手还死死地抓着树根……
堂屋拉了电线，灯光亮如白昼。
担架放在两条板凳上，高山半边额头瘪下去，小腹的鲜血滴滴答答落下来，渗进泥土地面，越积越多，在他身下积成一个小水洼。
菜籽吓得连哭都忘记了，被顾璇抱着，去拉哥哥的手。
“高山，你是勇敢的孩子，你是好样的。”顾璇眼眶发疼，在高山耳边说：“你说什么要跟妹妹说的，妹妹在呢。”
以顾璇的抢救水平，和现有的医疗条件，已经无力回天。
人已经冷下去，张冲掰着顾璇的肩膀，想让他离开，生怕他精神受刺激。
顾璇不走，也不让菜籽走，仍旧继续和高山说话。
“你还没给妹妹起名字呢，你念过书，有学问，你给她起个好听的名字。妹妹等着你呢。”
就这样说了几十遍，突然，高山的喉咙发出了一声。
“呵。”
菜籽“哇”地一声哭出来！
张冲立刻按住了她的嘴。
顾璇耳朵凑到高山嘴边，仔细听。
喉咙深处摩擦的声音十分模糊，他根本听不清是什么，抬起高山的手指，按在自己手心里。
血淋淋的手指已经僵硬，无法回弯，可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在移动着。
一横，弯钩，一点，两点。
“高飞，你给妹妹起的名字，叫高飞！”
“呵。”高山的喉咙里，重重地发出一声，像是长长地一声叹息。
他的手落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顾璇握着高山的手，半跪在地，在他耳边郑重承诺。
“你放心，你的姐姐和妹妹我必定负责到底，好小伙，安心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