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欺负了?什么时候的事?”
梁时雨又没法说太多,不过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且一晓姐姐才不苦着自己,人家早有新人在怀。
也只能跟着长吁短叹。
“干妈别担心了,缘分到了,自然会有好结果的。”
梁时雨这么一说,对面陈夫人更不行了,吸吸鼻子俨然要哭起来。
“何家虽不是吃斋念佛的人家,也是积德行善,从不与人为难。到这一代,难道就结束了吗?我也没要求一晓嫁个豪门,只是希望她和喜欢的人白头携老,我和你干爸早点抱孙子,就这么难。”
远远地有人招呼梁时雨,她急着走,又挂不掉电话,只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提到嫁豪门的事了?
“她怎么惹你生气了?我说说她。”
“你说得了她吗?”
“我……我尽量。”
陈夫人叹息一声,把这两天顾璇上门的事说了。
梁时雨越听越心惊,顾璇和何一晓共同回何家不为要紧,要紧的是,他们说了张冲的事,也就是说,顾璇知道张冲是他弟弟了!
那么也就是接受了呗,有惊无险,平安顺利过关呗。
这倒也是好事。
不过,陈夫人随后又说起有人尾随顾璇与何一晓,听说是个杨家的小姑娘派来的。世家联姻对象,见顾璇与何一晓过从亲密,派人跟踪。
梁时雨压了压怒火,告诫自己冷静,这关我什么事?我俩已经分手了,他爱跟谁跟谁,我管不着。
如此这般,默念三遍。
“干妈,有钱人就这样,藏头露尾,神神秘秘的。也正常。”
“正常吗?”
“你没听说吗?”梁时雨急中生智随口胡编:“有个国外的大老板专门找了两个和他长得像的人,给人家整了容,做他的替身,遇到危险就把替身推出去,自己躲在安全堡垒里。”
“啊?”陈夫人心理平衡了些:“真的啊?真有这样的事情?”
“我还能骗你吗?”梁时雨语气十分笃定:“相比之下,顾璇还算好的呢。姐姐谈个恋爱你都管不了,人家大老板的事您就更别操心了。”
“哎……我是想,这小顾看上去一表人才,爱说爱笑的,你看你姐姐也老大不小的了,她也分了手,时机刚刚好。干妈是想问问你,你觉得小顾和你姐姐有没有可能?”
天空有乌云飘过,遮蔽日头,大地一时昏暗,远处的人像是开了倍速,场地清空,只剩她一个呆呆地站在许多物资集装箱的中间。
铁皮箱子忽然凭空拔高,像是青砖灰瓦的江南小巷,没道理地无限延伸开去,没有门,也没有窗。
“喂,你有没有在听干妈讲话啊?”
“张冲的事,您跟干爸嘱咐一下,千万不要告诉外人,就是徒弟学生、大伯大伯娘也都别告诉。他是做机密任务的,知情人越少越好,晓得吧?”
梁时雨听见自己在这样说,如同听到隔音不好的墙壁邻居的饭桌谈话,连电话对面的声音都遥远了。
“啊?可是你大伯大伯娘知道他了呀,视频里见过的。”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您听我的吧,我……我不会骗您的。”
“那这样子我不放心啊,一晓又什么都不讲。”
“我还有事情……”
“元旦,一晓说好了回家的,小顾也来,你也来呗。”
“我啊?”
梁时雨心里苦笑两声,你看好的女婿和你女儿回家,我跟着凑什么热闹?我是谁家的野丫头?
“到时再说吧,先不聊了。”
梁时雨挂了电话,不放心,直接关机。
她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房子门口,守卫早就打过招呼,替她开了门,告诉她尽快。
“好,我知道。”
房内光线昏暗,小木床上睡着一个女人,和她身量相仿,梳着同样的短发,样貌也有几分相似。
梁时雨把手里的餐盒摆在床头桌上。
“你吃点东西吧。”
姜织雨闭着眼,一动不动。
她额头上的红印还未消退,那是一枚子弹,本以为是要命的,却没有让她死。
一枚橡皮子弹,来自何方?
“你救了我?”
“算不上,只是你还有点利用价值。”
“倒还算坦荡。”
姜织雨翻身起来,摸过勺子,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天之中唯一的一顿饭,吃不出什么滋味,只是尽快饱腹。
“我想问问,顾璇为什么没有答应你的条件?你只是想换个身份过活,能够给他提供情报,对他来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姜织雨抬了抬头,盯住梁时雨的脸,这张脸看不出诱人也看不出娇嫩,如此平凡,败在你手下,你还要来问我,是炫耀吗?
她不说话。
“他不愿意做,我可以。”
姜织雨失笑。
“你又为什么做这种事?”
“当然是条件交换咯。”
梁时雨拿出一个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桌上。
有身份证,户口本,银行卡,两个医学博士学位,一个语言学硕士学位,七项专利的公证文书。
“你拿了这些,可以去找个海外小国隐居起来。这些专利的收益虽不足以让你大富大贵,但至少能让你一辈子有汉堡吃。”
姜织雨看着那些文件,浑浊的眼神渐渐明亮。
她伸手去够。
梁时雨一把按住她的手,缓慢摇头。
“现在不行,你要为我做一件事情。”
梁时雨说着,撑开文件袋,把桌上的文书一样一样重新放回去,合上牛皮纸袋,一圈一圈绕着白棉线。
“做到了,这些才是你的。”
边境的村庄里,家家户户高楼洋房,外立面一个比一个豪阔。
张冲站在一家门外,这家纯铜大门,到处拉满电线,监控探头密集到无死角。
发小猛哥被人押着,跪在地上,哀哀哭嚎,求张冲饶命。
先前阿爷给一把柴刀,让张冲把猛哥砍了泄愤。
张冲虽然接过,却只是扛在肩膀上。
“杀了他有什么所谓?他还觉得是他一个人牺牲换来了全家太平。我不要,我要他懊悔,要他一辈子痛苦!”
炸药埋在房屋四角,用引线拉出来,所有人退后。
合闸,爆破,房子掀飞!
烟雾腾空,巨大的爆破声攻击所有人的耳膜,瓦砾落下,崭新的小洋楼化成一堆瓦砾。
张冲深深呼吸硝烟,心里的一口气平息了小半。
猛哥倒抽一口凉气,晕倒在地。
阿爷冷冷地看着他。
“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