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嗯了一声，就接过账目，却没有看账目，而是对这管家婆子笑着道：“你这心里在笑话我。”

“大奶奶，您说什么呢？您是这家里的主人，我们哪里敢笑话您。”管家婆子神色十分恭敬，但那面上，却带出了一点点不满。

翠玉笑容平静：“你们在这家里，从来都只有花银子的，没有省银子的，前几日，你们还在抱怨，说手里没有银子，出去外面见了人都抬不起头来，还说，我为人太过苛刻，果真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儿，不晓得大户人家的规矩。”

翠玉语气平静，这婆子连汗都出来了，想要辩解几句，却不晓得该怎么辩解。

翠玉见这婆子这样，把账本拍在婆子手上：“你天天看着这日常账目，该省哪一笔，你自己晓得，我等着你来和我说。”

说完翠玉就往前走，这管家婆子在那呆呆地站了半天，急忙追上翠玉：“大奶奶，大奶奶，方才的话，是我说错了，您就饶饶我。”

翠玉没有停下脚步，婆子也就跟着翠玉往院子里走，小月端着水出来，正要把水倒在地上，瞧见这婆子跟着翠玉进来，小月急忙停下脚步，先叫一声大奶奶，又对这婆子道：“黄婶婶，您今儿怎么进来了。”

“我来给大奶奶回事。”黄婆子脸上的笑就跟哭一样，这让小月越发奇怪，但小月还是对黄婆子笑着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翠玉已经走进屋内，黄婆子见翠玉在那坐下，也就忙上前给翠玉倒茶，还对翠玉笑着道：“大奶奶平常性子最好，您就抬一抬手，饶了我吧。”

“饶了你？那也要你做错了事儿啊。”翠玉似笑非笑地看着黄婆子，黄婆子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大奶奶，大奶奶，方才，是小的不该，不该这样说大奶奶，还求大奶奶开恩，这日常账目，小的天天看着，也晓得一些账目该省一省，只是这事儿，哪是小的能做主的，自然还是大奶奶开口，小的才敢说。”

翠玉到了这个时候，才从黄婆子手中接过账本，却不翻开：“说吧。”

黄婆子也只能躬着背，把账本翻开，给翠玉说着哪里可以俭省些，哪里确实不能省了。翠玉听着黄婆子说的，当黄婆子笑着道：“还有，我们这些人每季的衣衫，也可以省一套。这样算的话，一年还能省下五十两银子。”翠玉看着黄婆子不说话，黄婆子不由后背心开始出汗了，翠玉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见黄婆子不肯开口，翠玉这才对黄婆子道：“这丫鬟下人们每季的衣衫，不能省。”

“为什么？”这次是黄婆子震惊了，翠玉浅浅一笑，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哀伤：“能留在这里的，要不就是十分能干，离不开的，要不就是没有地方可去的。若连他们的衣衫都克扣了，省得这五十两银子，又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