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我方才听他们说，你明儿就要走了？”陈嬷嬷张口说这句话，眼泪就落下，翠玉忙拉住陈嬷嬷的手：“是，我明儿就走，但是你也不用……”

“大奶奶，我紧赶慢赶，赶出来两件衣衫，你带回去，给太太穿，就说，这是我的一片心。”陈嬷嬷急急忙忙打断翠玉的话，翠玉晓得陈嬷嬷和郑太太之间情分很厚，远不是自己可比。

于是翠玉急忙接过陈嬷嬷递过来的小包袱，陈嬷嬷又擦了擦眼泪：“我真恨不得跟了您回去，瞧瞧太太，这些日子，我不跟在太太身边，也不晓得她好不好。”

“婆婆好着呢。”翠玉含笑说着，陈嬷嬷点头：“我晓得您会对她很好，但我这颗心，我这颗心，是怎么都，都……”

“难怪这些日子总不下雨，原来啊，都是您把这雨哭干了。”翠玉难得说句俏皮话，让陈嬷嬷擦着眼睛：“大奶奶您也会说俏皮话哄我了。”

“我哪是说俏皮话哄你。”翠玉扶着陈嬷嬷坐下：“只是有句俗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会儿，您在这省城里面住着，儿子儿媳妇都孝顺，陈大叔呢，也出去外面寻了个事儿做，您带带孙子，正好享福呢。”

“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真恨不得把我自己劈成两半，陪着您回去一半，另一半在这陪着家人。”提起儿媳儿媳，还有自己的孙子，陈嬷嬷那是十分欢喜，这个世上，一家子团圆在一起，那是很幸福的。

尽管陈嬷嬷这会儿住的屋子远没有当初在郑家时候的好，但一家子在一起，是陈嬷嬷早就盼着的。

翠玉又笑了，陈嬷嬷瞧着翠玉面上的笑容，也拍拍翠玉的手：“大奶奶您去忙，我啊，去寻宋姐姐说说话，这一别，下次再见，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

路途虽不远，但对她们来说，难得出远门，这一别，就是再也不见了。翠玉嗯了一声，也就让陈嬷嬷往后面去了。

仿佛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停地离开自己，而自己身边，也不停地来新的人，但这些人，却怎么都待不长。翠玉觉得脸上有些湿湿的，原来不晓得什么时候，竟然落泪了。

不要哭，没有什么好哭的。翠玉告诉着自己，努力让面上露出笑，让自己显得快活些，再快活些。

宋嬷嬷和陈嬷嬷见了面，二人也是拉着手笑一阵哭一阵，临了，陈嬷嬷叮嘱宋嬷嬷，闲了时候，也要去好好照顾郑太太。

“这是自然，大奶奶往铺子里去的时候，我啊，常常去陪太太说话。”宋嬷嬷在那点头，陈嬷嬷又叹气：“这女人成了家，就身不由己了，原先，我还想着，陪我们太太一辈子呢，等到太太把我配了人，也就没有这回事了。”

宋嬷嬷不由笑了一声，陈嬷嬷狠狠地捏了下她的手：“这会儿，你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