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不嫌弃我，我这心中，我这心中，”朱太太这句话，倒透着几分真心，而翠玉还是只笑了笑，嫌弃不嫌弃的，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就是男人们的主意，男人们想要女人们做什么，女人们就只能做什么。

不管是妻还是妾还是婢女，甚至外面的青楼女子，看起来身份不一样，但究其根本，不过就是男人们心念一动，她们的日子就不一样。翠玉垂下眼帘，不过如此，那又有什么好鄙视别人，或者尊崇别人的？

从父从夫从子，唯独不是她自己，这是千百年来的道理，但翠玉不愿意再听从这千百年来的道理了。

朱太太送翠玉上了车，翠玉的那个眼神还在朱太太跟前晃，晃的朱太太有些难受，接着朱太太就按了下心口，不要再想了，自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除了好好地做一个人的妻子，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离开了这个地方，一路往北，见到的就不再是翠玉熟悉的了，而路边的树木似乎越来越少，草越来越多，还有那牛羊成群。

“草原原来就是很大很大的草场。”小春趴在车窗上看着，看着那些草场越来越大，越来越一眼望不到头，而草场中间，就是路，路所通往的地方也有城。

翠玉看着远方出现的城，在草原之中有座城，城内也有宅子，宅子之中也有人居住，而不是像自己原先所想的，人人都住在帐篷之中。

翠玉不由勾唇微笑，难怪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天下之大，哪里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离城三十里的地方，马车停了下来，张二老爷派来迎接的管家已经走到翠玉跟前，对翠玉道：“大奶奶还请下车，在这里稍休息会儿，大爷很快就来了。”

跟着郑义明来的，是郑义明一个人呢，还是另外有别人？翠玉很想问一问，但她没有问出来，只是扶着小春的手下车，这里倒不是个亭子，倒有些像个帐篷，还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翠玉走进里面，已经有人端上茶来，这茶并不是惯常喝的清茶，而是奶茶。

翠玉这两天也尝试着喝，但总是喝不惯，管家已经高声让人换上清茶，自己就把奶茶一饮而尽，对翠玉笑着道：“这奶茶，喝习惯了，也就忘不了了。”

“我记得，你也是从家乡带去的。”翠玉回忆着，管家应是：“我陪着老爷来这边，也有二十来年了，在这里娶了媳妇安了家，我女人，就是在太太身边伺候的。”

“你在家乡……”翠玉的眉不由皱了皱，管家已经笑着道：“我们是下人，哪里还敢娶两个三个，再说，我女人既然在太太身边伺候，若在家乡再娶一个，自然也只能在太太跟前伺候。”

他说得流利极了，家乡的太太，和这边的太太，对他们来说都是太太，翠玉嗯了一声，此时清茶已经送了上来，不过味儿不大好，有些苦涩，翠玉也喝了一口，至于茶点，那就更不合翠玉的口味了，很甜，但翠玉向来不爱吃甜的。

“大爷！”管家已经叫了一声，就迎了出去，看来，连马蹄声都能听懂，翠玉端起那茶，又喝了一口，这回喝出一点茶味了，但翠玉的心，却还是和原先一样，没有那样紧张，也没有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