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很快来了,所有人都等着他看。
原本以为只是一点小病,最多就是中暑或者饿晕的,结果等他把完脉,那严肃的脸色让所有人都跟着不安起来:
“桑桑小姐这病情,实属危急,必须马上用急药!”
苏御医一句话好像闷雷在众人耳边炸开,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桑桑小姐本身体质羸弱,旧病未除,如今又阴寒入体,寒湿困阻,正气受损。此番病情,非同小可。高烧持续,恐有伤及脏腑、耗损元气之虞;而昏迷不醒,更是生命机能衰弱之兆。若今日不能醒来,后果不堪设想……”
李公公听了半天,就只听到最后一句“若今日不能醒来,后果不堪设想”,眉心都跟着跳了几跳,恶狠狠地瞪了秦如松一眼,才对御医道:
“无论如何,桑桑小姐不能出事,苏御医你定要尽力而为!”
慕容景又陷入了梦魇之中。
这已经是这段日子以来不知道第几次了。
少女瘦到脸上都挂不住肉了,一双漂亮的眼眸黑沉沉的吓人。
她趴伏在地上,身子瘦弱的可怕,哀求他:
“我知道已经错了,我不喜欢你了,你让我走好不好?”
而“他”就站在那里,对少女的祈求无动于衷,说话更是残忍而冷酷:“走?你害琼儿失去了孩子,差点没命,在你还完之前,哪里也别想去!”
“不是我!”
少女说着,已经流不出眼泪的双眼又落下了泪,声音似带着无尽的伤痛:“我没有!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信我?”
而“他”站直那里,好像一个陌生人:“因为你不配。”
说完这句话,男人转身离开i啊了。
慕容景就在半空中看着,无数次想伸手将人留下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房门被关上。
少女又一次被关在漆黑的屋子里。
“他”明明知道她那么胆小,最怕黑了。
可他还是又把她留下了。
就在慕容景愤怒无比对着那个自己发火的时候,房间里的少女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不配,我不配……我、不、配!”
说完这句话,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往柱子上撞了过去。
“桑桑!”
慕容景惊呼出声,拼命想要去拦她,却什么都碰不到了。
她倒在那里,身下有血渐渐蔓延,又一次染红了裙衫。
“桑桑!”
他惊叫着醒来,伸手摸到了自己满脸的湿意。
而胸口却还残留着方才的震惊痛楚。。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李公公身份特殊,并不能久留宫外,可离开时去留下了御医和护卫,当着秦如松的面直接吩咐:
“桑桑小姐一醒来,立刻回禀。”
不但如此,他还不忘给秦如松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殿下很欣赏秦小姐,有意召她入宫,秦大人可莫要辜负殿下的信赖啊。”
他没说是哪个殿下,不过是知道以他的身份开口,所有人都会误会是太子
但是真是太子还好,太子不会要人命。
若是那位回来知道了……
看着面前偏心到极致的渣爹,李公公眼底闪过了一抹厌恶的同情。
秦如松则被这个消息砸得有些头晕,原本的猜测成真了,可他却好像在做梦。
而就在这时,门房突然前来禀报:“老爷,世子爷来了。”
秦如松心头一跳,下意识脱口而出:“不是说他骨折养伤吗?怎么会来?”
话一出口,他忽然想到自己之前觉得一可笑的一个想法,如今看来,或许不无可能——
堂堂国公世子怎么可能三天两头出事受伤?
如果不是意外,只有一个可能……他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而在京城中能有如此能量的,那就只有……
“世子不好好在家养伤,怎么突然来了?”
慕容景并没有察觉到面前长辈对他的冷淡,皱眉开口,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慌乱:“伯父,我来看桑桑,听说她生病了”
秦如松没回答,目光复杂地扫过青年拄着的拐杖。
他原本一心想把三丫头送给青年作妾,毕竟以她庶女的身份,给国公世子做贵妾,也算不得埋没。
这是这么多年来两家心照不宣的默契,就连他自己都认为板上钉钉了。
可如今……
想到老太监临行前的提醒,他很快做出决定。
既然东宫都开口了,自己定然不能拂了那位的意。
至于桑桑和慕容景……只当是没和这个缘分吧。
“桑桑确实病了,大夫开了药,正在休养。”
想清楚了,他语气也就变得和煦起来。
而慕容景闻言,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少女满身血躺在那里的画面,心脏狠狠乱跳,几乎要控制不住慌乱。
“那我去看看她!”
他说着竟就准备这样闯进去见人,脸上的关心担忧看得秦如松莫名头疼。
“世子且慢!”
再头疼,他面上也不显,抬手拦住了他:“桑桑才服了药还睡着,你现在去也见不到人,还是让琼儿招待你一番吧。”
这是秦如松第一次主动和慕容景提秦琼华。
他一直是知道的,面前的青年喜欢的是二女儿,放任三女儿和他纠缠,不过是觉得……他的资本还不够。
可如今,似乎又要有新的打算了。
若是以往,慕容景听到这话定然会兴奋不已。
可最近接连的梦,让他实在提不起见琼妹妹的心思,或者说有些抗拒见她。
他不敢去想,自己真的会因为她而伤害桑桑吗?
梦里的那个他好像失了智一样,太可怕了,让他光是旁观都觉得愤怒。
他于是拒绝道:“琼妹妹一贯不喜欢我打扰她,我还是去看看桑桑吧,她生病时最喜欢吃东街曹大娘糖炒栗子,我给她带了。”
看到青年虽然憔悴,却依旧温和有礼的模样,秦如松终于感到一丝棘手。
他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