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尔普斯在城外拉动琴弦奏响了毁灭的歌谣,这是他曾学会却几乎从未使用过的毁灭之歌,但现在,他开始弹奏了。
因为他看到了仇恨,看到了疯狂,自己最为憎恨的那些脸庞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俄尔普斯没有失去理智,但他依旧失去了控制。
变成了一个理智的疯子。
他的脸庞不复往日的儒雅与风流,他的脸上沾满了鲜血,和他的半边身子一样,表情带着的是疯狂。所有人和他都是一样的,浑身浴血,面若疯狂。
只是这些血都是敌人的血,是他们屠戮的证明与‘荣耀’的象征。
毁灭的歌谣在七弦琴铭刻的无数符文中组成了一个庞然的魔法,在天穹的高处召唤出了一个赤红色的燃烧法印,而从那其中,拖拽着火焰的无数道光束从天而降,攻击向了爱俄卡尔斯。
光束触及的地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毁灭的琴声迎来了伴奏,名为哀嚎和惊恐的交响曲。
火焰,瞬间燎起了整个城市。
蓄势待发的厄喀翁与欧瑞托斯拉动了父亲赫尔墨斯赐予他们的仿造太阳神阿波萝的火焰之弓,一根箭矢从弓弦飞出,掠过燃烧的法印,化作万千燃烧的箭雨落在了城市当中。
燃烧的火势被进一步的扩大,幸存的人们惊恐的奔出了房屋,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一样,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遭遇这样的一天,或者说就连国王也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身处国家腹地的爱俄卡尔斯居然会遭到这样大规模的突袭,前方的那些村庄和底萨莱的贵族都是纸糊的嘛?
他从来没设想过会有这样一只军队来进攻他的国家,一支全部都由英雄们组成的军队。
是啊,只有这样一支非人的军团才能做到这样非人类的事情吧。在一天的时间内杀穿了整个国家,从入海口一路屠至王都, 仅仅是从一天起的清晨杀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走一路,杀一路,所过之处不留任何活口,疯狂却又高效的近乎幻想中的军团。
“开始吧,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用着水晶球观察着一切的伊阿宋低声自言自语道,而英雄们仿佛也听到了他的命令,各自沉默的抽出了武器,掠入了城市当中。
犹如五十道漆黑暗影组成的河流,掠入城市的英雄们在火焰的衬托下开始大肆的屠杀入目所见的一切生命。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只要是看到的,全部都会在一瞬之间死于手下。
英雄们爆发出了可能这一生都未曾达到的状态的巅峰,用着最为冷漠与高效的方式屠戮着这些平民,犹如割草一般。
这就是希腊的第二神代,黑铁时代的开始,青铜时代的末尾。带着疯狂与嗜血的英雄们是青铜时代的遗民,拥有以一敌百的力量与最为嗜血的思维!
终于,国王的卫兵从城堡中鱼贯而出——然而并没有什么差别。
帕拉斯举起手中的铁矛咆哮着投掷而出,经过他那不可思议的密集压缩的肌肉力度投掷出的矛犹如撕裂大气的雷霆一样,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瞬间贯穿了五个士兵的胸膛,将他们钉在了墙上。
一个英雄或许会因凡人士兵的数量而退却,就像是特洛伊战争中的阿喀琉斯,就算没有赫克托耳与埃阿斯抵挡,他一人也很难拿下特洛伊。
但如果是十个英雄?二十个英雄?三十个?四十个?整整五十个呢!
量变是足矣引起质变的,组成军团的英雄们在凡人的纪元里是无可抵挡的巨兽。即便没有后世的史诗升华所得的宝具,光凭借身体,他们都能轻松碾压一切。
国王排出的士兵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就死了个一干二净,只有一个卫队长浑身浴血侥幸的逃回了城堡。
他被带到了大殿上,王座上狼狈的帕利阿斯尖锐的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尖叫着恶魔的名字,尖叫着阿瑞斯的使徒来带走他们的生命,随后两眼一翻,气绝而亡。
帕利阿斯双眸睁大的瘫坐在了王座上,他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二十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哦对了,那时候作为‘恶魔’的是自己,他带着士兵们杀入了城堡杀光了里面的所有人,强占并杀死了哥哥的妻子,最后坐上了这个王座。
现在......轮到他了。
“伊阿宋嘛,果然,果然是你吗.......”他喃喃自语着,眼中渐渐失去了光彩
但——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这二十年间知道了自己那个侄子伊阿宋依旧活着的时候他做过多少次噩梦?又怎么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呢!
他换掉了所有的士兵,将城堡里所有的仆人都换做自己的人,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兢兢业业的治理国家,与底莱萨的贵族周旋争锋,将爱俄卡尔斯变成铁桶一块。
他不可像是自己那个没用的哥哥埃宋,怎么可能会就这样简单的失败!
他咆哮着奔下了王座,犹如梦中预演的一般下达着一个又一个命令。
升起护城河的城门,将墙洞打开,士兵们拿起石头和弓箭还有火油站在城墙上!
放出护城河里所有的鳄鱼和食人的魔兽,所有的仆人也都拿上城堡里迷藏的兵器和铠甲,准备战斗!
而他,也换上了自己尘封二十年的铠甲与被巫师祝福过的宝剑,戴上王冠,走到了王宫的高台之上。
看着在火焰中起舞疯狂的城市,他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伊阿宋,来啊!我会想砍断你父亲的头颅一样,将你变成两半的!”
伊阿宋透过水晶球静静的看着高台上那个疯狂的小丑,带着王冠的所谓的‘王’,他的叔叔。
看着他狂态毕露从丑陋模样,伊阿宋的笑容都快要咧到嘴角了。撕下了那所谓贤明的伪装,帕利阿斯也不过是一只狠毒的小丑罢了。
当初若不是父亲埃宋的手下大都折损在了镇压底萨莱诸侯的叛变上,这样的小丑怎么可能靠着他那点兵力篡位成功?如果不是他父亲埃宋信任自己的弟弟将军队交给他,帕利阿斯何来的本事聚拢自己的手下?
比起自己的父亲来说,这家伙也配叫做王?亲眼看着自己的人民在水深火热中被残杀,却紧缩在城堡里死活不出来。如若是自己仁慈的父亲,恐怕已经身先士卒的冲了出去,去亲自消灭那些残害自己人民的敌人了吧。
嗯......其实伊阿宋在这方面没有资格辱骂帕利阿斯,毕竟那些人民......是他下令残杀的。
想到这里,伊阿宋的心中居然涌现出了一抹淡淡的愧疚。思索着是否要下令让英雄们停止屠杀平民,直接对城堡开进。
他的手僵在了水晶球前,脑海中浮现出了他归国时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