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刘老三已经把秦云东视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主动替秦云东搬行李,一直把这位新结交的朋友送下车。
“老哥别上火,稳住神不愁打粮食,你的事肯定会有结果,咱们也肯定能再见面。”
秦云东接过行李箱,亲热地拍拍刘老三的肩膀,趁机再安抚他两句。
越级上访的确是让人头疼的事,他必须把刘老三稳住,给自己腾出处理案件的时间。
“我听你的,耐心等结果。兄弟,下次要是能见面,一定到我家做客,我请你喝酒。”
刘老三恋恋不舍地向秦云东挥手告别。
两人搭乘公交车来到老城区,秦云东沿着一条小街道走了几分钟,直接走进一家小旅馆。
宋天明皱了皱眉,还是跟着走进旅馆。
他刚进门就闻到浓重的霉味,墙壁泛黄,低劣的地板革有多处翘起,恍然进入了年代剧里的环境。
秦云东丝毫不介意,简单问前台几个问题,直接定了一个标准间。
两人走进房间,宋天明顺手打开电灯。
狭窄的空间,简陋的设施,皱巴巴的格子床单,都让他有种喘不上气的压抑感。
“咱干嘛住得这么寒酸,住快捷酒店也贵不了多少钱啊。”
宋天明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咕哝了一句。
“你住不惯?”
秦云东蹲在地上打开行李箱。
“我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才跟您来的,但我觉得完全没必要住这里。”
宋天明摇晃了一下桌子上的暖水瓶,恍惚间像是回到大学打水的日子。
“老城区、小旅馆才是最接地气的地方,搞调研就要来这种地方,你才能看到一座城市的真实面貌。”
听完秦云东的话,宋天明忽然悟了。
调研不体验百姓生活,就是走过场,那提前跑来调研什么?
思想通了,宋天明仿佛一下子也适应了小旅馆的环境。
“我向您做检讨,我差点犯了官僚主义错误。”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别说的那么严重,官僚主义的帽子还戴不到你头上。”
秦云东瞟了一眼宋天明,欣慰地笑了。
他没有看走眼,宋天明是个可造之材。第二天清晨,浠水古城逐渐醒过来。
薄薄的雾气中,老人摇着鸟笼出家门遛弯,空地有中年人挥舞长鞭打陀螺,时不时有中学生骑自行车飞驰而过。
巷子口已经聚集了四五个小吃摊,各种早餐琳琅满目。
秦云东从小旅馆出来,做着扩胸动作,向小吃摊走来。
“师傅,吃点啥,包子是现包哩,小米粥是现熬哩。”
摊位上的大妈手持大勺,搅动着米粥招呼秦云东。
“大妈,您的粥真地道,一看就是熬出来的米油,不是勾粉芡糊弄人。”
秦云东凑上去看着,连连夸赞。
“一听就知道你是行家,你随便打听,俺家的小米粥熬了三个小时哩,来一碗吧,可香了。”
大妈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心地露出笑容。
“那给我们来两碗!再来两笼包子!”
“好嘞!”
大妈把小米粥和包子放在桌子上。
“大妈,你摆摊多久了?”
秦云东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问。
“唉,别提了,说起来就一肚子火。”
“我在火车站开店十年,两个月前县里通知拆迁,限令我们搬走,既不提安置,也不给钱,只打了一个白条,说啥时候有钱再给。”
“我们商户都不同意,但有啥办法,人家断水断电封门,不关门也不行了。”
秦云东这才知道火车站到处都是围挡,原来是要大规模拆迁。
“这好像不对吧,县里没钱干嘛要拆迁?”
秦云东低头喝了口小米粥,味道确实不错。
“听说是市里周书记要求的,要建一个白酒博物馆,推广浠水县白酒文化。”
大妈唉声叹气地为新来的客人盛小米粥。
秦云东吃不下了。
他抬起头快速回忆,可以断定周书记从来没有讲过,更没有批示过浠水建什么白酒博物馆。
浠水县实在太可恶了,居然敢往周书记身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