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在意什么,而自己于他而言,究竟又算个什么东西。
柳妄之还把我拥在怀中,两人的视线在风中接触。
他眼里的桃花潭眼见着凝了霜,转眼霜花又化,最后他率先移开了视线,不咸不淡地说:“那只是说与旁人的庸俗道理,听起来义正言辞些罢了。但你我不同,你是来还债的,我不会吸你精
气让你死,所以你也不必动那些念头。”
说是还债,但他每听我一次召唤,每给予我一次帮助,我这债随之就越欠越多,哪里会有尽头。
我不想和他说下去了,转过脸看向远处,等着他腻了我的那天。
回到吴家寨,柳妄之立即就把吴宝徕的魂儿给他引回了本体,好在这一魂寻得及时,没给吴宝徕造成什么损伤。
寨头对柳妄之不停鞠躬,吴宝徕醒后也对着柳妄之磕了三个响头。父子二人对我们感激不尽,听闻我们要去县城火车站,主动提出要开车送我俩过去。
车子即将驶出寨子的时候,金朵追在后面跑过来,她手里牵着一个孩子,正是吴芸惹之前收养的小女娃。
寨头停下了车,我顺势摇下车窗,金朵把她准备好的一些特产给我塞进来,说是特意给我们的谢礼。小女孩儿站在她旁边,对着我甜甜的笑,我想起口袋里还有狐狸喜宴上揣来的奶糖,赶紧掏出几颗递给她。
金朵说,她现在家中无儿无女,而朵惹没了阿芸的照顾,独自一人无法生存下去,所以她决定收养朵惹,让她与自己做个伴,今后娘俩相依为命,一同好好的生活。
同是失去家人的可怜人,我祝福她们从此平安顺遂,然后与她们挥手道了别。
在胡府通宵一夜,我已经精疲力尽,车子渐渐远离那些黑瓦角楼的时候,我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等再次睁眼,车已经停在了火车站外面,柳妄之开门下去拿行李箱,我揉了揉眼睛,才是慢吞吞地跟着下车。
寨头要赶着回去和儿子团聚,没停留多久就走了。我和柳妄之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彼此没说一句话。
走到售票厅外,柳妄之停下来,把行李箱推到我脚边,朝我伸出一只手:“身份证。”
我默默掏出钱包,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递给他,放到他手上的一瞬间突然有点好奇……这蛇,难道也有人类的身份证?
但话到嘴边,还是被我咽了回去。
柳妄之接过身份证,直接转身去自助售票机那边排队去了。
我坐在行李箱上,两手揣着兜儿,静静看着火车站里的人来人往,又开始陷入对于未来的迷茫。
好在没过多久,那蛇就回来了。
他走近的时候我还在发呆,突然感觉脸颊温度一热,吓了一激灵,这才是突然回过神。
“拿着。”柳妄之把我的身份证和车票递还给我,以及刚才贴在我脸上的、那瓶还热着的牛奶。
“……谢谢。”我接过东西,抬眸打量了一下那蛇的神色,见他脸上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反而更搞不懂他这又是为什么了。
他对去寻自己想找的那样东西,向来特别急切,所以买的也是时间最近的高铁。
我本来还疑惑这种临时买的车票怎么还有座位,仔细一看——好家伙,原来是商务座。
眼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去检票了。柳妄之把金朵给我的那袋东西提到我怀里,我顺手抱住,然后他直接从我屁谷下面抽出行李箱拉杆,面不改色地拉着我,轻快流畅地朝着检票口那头移动。
我坐在行李箱上一阵发懵,路人时不时还看过来,让我更加有种想立马跳下去的冲动。
就在拐弯进入检票口的一瞬间,我后脑勺上明显落下一道视线。
那种几乎要把我盯穿的感觉,跟昨晚在宴席上感觉到的那道目光,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