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烟有很长时间没吭声。

雪势愈大，触感如鹅毛般温软，却寒凉。

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

冷热交替的。

这时，大巴车上陆续下来好多人，雪花遮挡视线，余烟微眯着眼才能看清。

他们脸上的表情或害怕或紧张或生气。

却都不敢言语。

余烟想，他们恐怕都是靠着这个电子厂生活。

而越是这样，她越不能接这个烂摊子。

不是她没有人情味。

是她能力不够。

——有多大的本事就干多大的事。

这是她从小到大来约束自己的话，以免冲动，好心却办坏事。

“邵总。”

余烟叫了声。

“嗯。”

邵聿廷等着她的下文。

余烟头脑风暴，“就算您家大业大的不在乎赔钱，这电子厂也得交给有经验的人来管理。”

她一个营销专业毕业，工作五年只做了首席秘书的工作。

连个小组长都没当过，怎么可能管理好成千上百人的电子厂。

这东西哪里是说两句，接个单子就让他们干活那么简单。

“如果您对电子厂发生的事情反感，您可以直接卖了。”

省得还迂回她这一圈，再倒闭。

邵聿廷心情一般，这会儿倒有耐心跟她绕弯子。

“没打算卖。”

“那您就合并给香城的分公司，自给自足。”

邵聿廷听出她咬牙切齿，黑眸里荡开些许笑意，“不是任命你来管理了么？”

“。。。。。。”

“而且你也是邵氏集团的员工。”

余烟想，要是能隔空意念杀丨人，邵聿廷已经死在她手里好多次了。

“邵总是真的要把电子厂交给，我这个一点经验没有的？”

邵聿廷将她接下来的话堵得死死的：“邵氏集团会注资。”

“。。。。。。”

余烟吸了口气，避免自己气死，她蹲下抄了口雪塞进嘴里。

冷意在口腔里散开，她也跟着冷静下来。

邵聿廷的话很明显，她做不了破产清算。

这个烂摊子她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行。”余烟直接挂了电话。

邵聿廷听着嘟的一声，从喉咙深丨处溢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狗脾气。

-

余烟把手机还给于祁，将他手里的文件夹拿过来。

于祁说：“进去说吧，这下着雪，文件会湿，那就要重新打印。”

余烟却先走向了大巴车。

下车的盯着她，没下车的透过车窗看她。

“责任感”三个字真是压得她喘不过气。

“原本住在电子厂宿舍的，就回宿舍，在这附近有家或者租房子的就先回家，好好过完年，初八来电子厂上班。”

没人动，都互相看了看。

余烟知道他们想听什么，“工资待遇暂时和之前一样，不过你们比我清楚电子厂出的事情，今后工资待遇改动，要看经营情况。”

有人问：“会不会倒闭啊？”

余烟回：“就算是倒闭，也会给你们补偿。”

“那倒闭之后，我们去哪里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