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瞬间,所有倒在地上的躯壳,同时睁开了眼睛,从眼眶里流淌出了漆黑的夜空!
“这是什么东西?”
两人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夜潮便一涌而上!
面对此情此景,赛琳娜面无惧色地举起了枪,却没有射击,而是拉动了枪栓后方的一个小机关。
“铁律第三十四条,当眼前情况完全超出认知范围,立刻执行自我了断。”
“不是吧......”
编号2044还没来得及哀叹,火光就填满了他的视线!
赛琳娜的铳炮在夜潮将至的前一瞬间自爆了!
“啊!!!烫,烫死了!”
编号2044挣扎着,在一处弥漫着寒气的地下场所睁开了眼睛。被火焰撕裂的灼烫毫无违和地化作了极致的寒冷。
他慢慢活动眼球,看见了环绕自己的冷冻仓外壳以及无数活管。
“这已经是你这两年内第五次死亡了,编号2044。”
赛琳娜在冷冻仓外对同伴说道。她比编号2044早半小时苏醒,如今已经整装完毕,扎起了头发。
“地堡里的资源储备并不是无穷无尽的,你使用的次数稍微有些多了。不过,考虑到这次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就不说什么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去年十月的事情吧。”
编号2044揉着脖子,从冷冻仓里爬出来。他还清楚记得颈骨断裂的感觉,刚才的爆炸把他的脑袋整颗炸飞了!
“我开的飞机在漆黑圣堂上空失控了,当时你好像也死了一次。”
“那次也是情非得已。”
赛琳娜走出排满冷冻仓的一号走廊。放眼所见,到处都是休眠的白色躯体。这些不具备任何特征的白色肉块是治安官们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们得以一次次重生的依靠。
“旧时代失败的冷冻技术造就了我们的存在。我们享受着不死的权利,同时也要背负上维护秩序的义务。任何违背铁律的事情都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遗迹怎样了?后来的队友干掉她了吗?”
“那座遗迹被完全摧毁了,但我还没得到关于女巫的消息......恐怕,她没那么容易被击败。”
“我是不想再遇上她了。”
编号2044嘟囔道。
“铁律第四条附录一,不得畏缩,不得后退,不得对敌人产生敬畏之心。”
赛琳娜冷冷地说道。
“话说回来,我之前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编号2044挠了挠新生的头发,它们摸起来像小羊羔的绒毛。
“铁律中好像没有说过,违反铁律究竟会怎样。”
“难道你想试试吗?”赛琳娜瞥了自己的队友一眼。
“铁律之所以为铁律,就是因为它决不容许忤逆。因此,自然不需要列明违反铁律的后果,就算列明了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这听起来有点自相矛盾。”
编号2044重新戴上头盔,声音再度变得机械而失真。
两人走出了地堡,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由金属和机械构造而成的,宛若钢铁怪兽般的巨大城市。
“秘殿都市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编号2044嘟囔道。
“你话太多了。走吧,我们现在就要返回地表。”
赛琳娜转过身,走向了停在停机坪上的喷气式飞行器。
上千架飞行器在弥漫着蒸汽的地底都市中飞行,穿梭于钢铁的丛林之中,湍流不息。
............
“等我们回到伊洛克岛,你和你的人就回新德市去吧。”
瑞文在高傲挺拔号靠岸时对老哈桑说道。
尽管这次海上风波被成功化解,他依旧打算遣散蔲蔲蒂的船员,不仅仅是出于信任问题,更是因为人心在面对未知的时候实在过于脆弱。
就连自己都没能避免“酒神”本质的影响,更何况是这群没什么经验的普通人?
况且,这还仅仅是在黑斯雷夫群岛边缘,要是到了外海,这帮家伙恐怕分分钟都会团灭,没准还要从自己信任的人里拉上几个垫背!
“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你们必须回去,蔻蔻蒂上有猫就够了。反正我也不觉得你叫来的那些人会愿意去送死,到了岸上,把那些珠宝在奇克莫斯托岛换成钱,给他们分了打发走吧。”
“老哈桑很乐意这么做。”老哈桑点了点头。
“但老哈桑不会走。‘中指’先生是我的恩人,他去哪,老哈桑就去哪。”
“可是你得考虑到我们回去之后。”见老哈桑不肯走,瑞文随口开始扯谎。
“日蚀综合公司的遗产生意不能没了你。我们将来可是要回去的,到时候公司事务没人打点,垮了怎么办?我的船上相信我,我的船上不缺你这个人,但是岸上的事情没你不可。”
一番口舌过后,他终于成功说动了老哈桑,让他回麦西坎区打点公司事务。
“想不到,你还挺会说谎的嘛!”查理从身后突然袭击,捏住了瑞文的脸,差点没把他脑袋揪下来。
“我什么时候不会说谎了?”瑞文反驳道。
事实上,说谎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只不过,他很少说这种纯粹的谎话,一般都只是将真话拼凑在一起,诱导对方产生误会而已。
船在破破烂烂的码头靠岸,硫磺火山的黄烟一下就吹了过来。
“咳咳!”瑞文被呛了几口,喉咙一甜,居然咳出一口黄绿色的浓痰!其他船员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连猫儿都在呕毛球。
“这......吉西人住的地方真的还蛮恶劣的!”
瑞文擦了擦嘴。这种环境对他来说没什么,但吉西人不是德曲人,他们可没有植物的特性,而是有血有肉的人类,长期呆在这种环境中,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吃得消的!
很快,他就在码头的另一头听见了隐隐约约的鼓声和号角声。
数名全身不着一丝布料,只以闪亮的银片和玛瑙珠蔽体的年轻吉西姑娘正在沙地间嬉笑舞蹈,浑身上下长着漂亮的彩鳍,像热带鱼般缤纷夺目。
一支热闹的杂技团正在沿海的吉西小城镇中表演,就和奇克莫斯托岛的差不多。不过,这里的集市更加原始,把戏更加繁多。
“你们是来参加嘉年华会的吗,陌生的朋友?”
当他们看见两条大船,立刻表现出了原住民的热情,开始向船只兜售各种食物,饮料和小玩意。他们用长竹竿把篮子挑得老高,让船上的人将货物看得一清二楚。
瑞文没有心思看这些小东西,他的目光落在了海岸稍远的地方。
在那里,他看见了一名肤色黝黑,神色哀伤的吉西占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