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你自己还清醒吗?”
皮普沉默了一小段时间。
“嗯。”
“那好,如果你在船上再看见什么异常的事情,记得要告诉我,别让船长知道,好吗?”
最后一句话,瑞文有些没底。事实上,以他的立场而言,他并不能百分百信任皮普。
比起刚认识几天的“戈多”,他难保不会倾向于和自己一同航行十年的船长。
但,他决定赌一把。
亚哈柏船长吩咐船员们轮流值夜,自己回船上去检查锚链的固定情况。
“这座活岛很快就会再次移动,这是我用经验作出的判断。锚链必须全部栓好,决不能有船被岛给甩掉!”
先歇着吧,瑞文心想。
他打算等船员们都开始犯困后,再回自己的船上去,和同伴们商量进一步对策。
与此同时,他还打算观察一下,这些船上究竟还有多少这样不存在的人。
“待会儿,全员戒备。不论有什么人想要上船,先拖住他,等我回来。”
在嘱咐好自己的船员后,瑞文拿出“舞台剧本”,思索了一下,写了“夏伯”的名字,那是被船长新招到船上的水手。
伪装成皮普本来是最简单的,但他现在不可能出现在船上,而且语言不通,没法直接向船员们问话。
夏伯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刚上船,问这问那很正常。只要别和真正的夏伯碰上,一切都好办!
瑞文在以实玛利号的船舱里随便顺了套水手的衣服,光明正大地通过跳板,在船队间逛荡了起来。船只之间已经开始了热烈的交流,水手们用贝壳作货币交易各种物资,一个个大桶和大箱子被用吊索传来传去,好不热闹。
“这里没灯油了,出两枚贝壳从海蛞蝓号上买两品脱。”
“朗姆酒!哪里有朗姆酒?”
“这里有个菜鸟得了船热,赶快给我找些金鸡纳树皮来,他的额头烫得能煎熟海鸥蛋!”
“放金鸡纳霜的盒子呢?”
一位胸脯宽阔得能放下一个大棋盘的大个子水手吆喝道:
“皮克勒斯,去帮我找找金鸡纳霜,应该在船医室那里,一个拳头大小的银色锡皮盒,里面是茶色粉末,快!”
一个“幽灵”!
瑞文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刚刚那名水手喊“皮克勒斯”这个名字的时候,看的是甲板右侧放朗姆酒桶的地方。
而那里空无一人。
大个子水手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金鸡纳霜。
“准是埋在底下了。”他嘟囔了一声,自己进了船舱,没一会儿,拿着放金鸡纳霜的银色盒子走了出来。
“谢了,皮克勒斯,没想到会藏在那么隐蔽的角落里。船医真该抽空整理一下了!”
他分明就是在和空气说话!
随着观察,瑞文发现,每一艘船上都有着不少看不见的“幽灵”。船员们和这些不存在的人交谈甚欢,和他们一起轮值放哨,有时还会向他们请教问题,甚至为不存在的回答而茅塞顿开!
所有人都还记得他们的名字,没有任何一位已死之人被遗忘。
毛曲,罗列,李斯特,柯克尔,何塞......
他们虽然已然身死,却永远不会经历“第二次死亡”!
“咳。”
瑞文在海妖号的甲板上清了清嗓子,向其中一位在给甲板打钉子的水手问道:
“这艘船上,死过人吗?”
“你开什么玩笑。”
那名水手放下锤子和大拇指般粗的钢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有,怎么可能没死过人?捕猎鲸鱼的过程中,会有不少牺牲,船长在你上船前应该告诉过你才对。”
“很多?”
这个回答有些超出瑞文的意料。他本以为,他会得到船上永远不会死人之类的答案。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追问道:
“只有捕鲸的时候会死人吗?”
“差不多。你可以相信我们的船队,也可以相信你自己。几乎没有人在捕鲸的路上不幸身亡,我们只会为鲸鱼而死,我们的牺牲带着无上的荣耀!嘿,费尔奇,酒呢?你的脑袋被鲸油塞住了吗?算了,我自己去拿。”
“......”
眼见水手对着空气喊话,瑞文沉默地走开了。
数百名不存在的船员“活”在船上,全都是那些死在航行途中的人。
半个小时后,他利用摄影机回到了沙滩上。皮普和金都在呼呼大睡,而放哨的人也在眼皮打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偷偷溜走又偷偷回来了。
黄昏在片刻之后降临,亚哈柏船长在天空完全被晚霞笼罩的时候回到了沙滩上。
“我们今天去石滩那边探索,兴许能找到些有用的资源。动身吧,水手们,跟着我走,小心脚下,穆佛,醒醒,天已经大亮了!”
站岗的水手立刻打了个大喷嚏,悠悠醒转。
勘察队成员一个接一个爬起了身。
“嘿,老兄,你看起来糟透了!”
“你的脸像晒干的烟草一样黄,陆地上的烟叶想必已经彻底侵蚀了你的肺!”
“波利瓦尔,帮我把那边的工具拿过来……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
瑞文立刻察觉了船员们语气的变化。
所有人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自然,仿佛他们现在正真真切切地和自己消失的同伴交流。如果说昨天午夜他们还只是在逢场作戏,上演皇帝的新衣的戏码,那如今的他们,就仿佛能真真切切地看见那件并不存在的华服!
只有一种症状能够形容这种现象。
集体癔症。
喜欢然后侦探陷入癫狂请大家收藏:(www.aiquwx.com)然后侦探陷入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