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妃好不容易从工作的牢笼里逃脱出来,回到家休息。
还没睡醒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父母争吵声和大力关门的巨响。
她没有一刻不想离开这个家,但一想到原本热闹的宅子里,只有她勉强能跟父母住得下去,拿行李的手无论如何都用不上力。
看了眼时间,她烦躁地坐起来。
洗漱一番,换了身宽松的休闲针织衫,下了楼。
秦凤英坐在玻璃房里的藤椅上,双手交叠在身前,仰头看玻璃上枯褐色的树叶。
吴妈从厨房出来,小声道:“二小姐,太太已经这样坐了许久了,我也不敢去打扰她。”
她也为这个家的变化,感到莫名的心酸。
四个女儿,两个儿子,这是有多大福气才能求来的,可为什么当时他们要对异少爷那般苛责。
如果一家人像对待晗少爷那样周到,陆家何至于此?
陆宝妃看她一眼,“早上是怎么回事?”
吴妈叹道:“是太太联系不到三小姐,想着她在国外拍戏,还去找过晗少爷,想打电话问问。”
“可陆总似乎有事要问晗少爷,就把电话接了过去,我在后院收拾花鸟,没听到别的。”
“进来的时候,只看到陆总摔门走了……”
“对了二小姐,太太听你有些咳嗽,给你炖了雪梨贝母羹,我这就去端来!”
东家的事,轮不到她多嘴。
徐管家现在都不爱随便进客厅了。
整个陆家花鸟鱼猫倒是热闹,可人一天比一天没精神。
陆宝妃走到玻璃房里,在秦凤英面前蹲下身来,侧头枕在她膝盖上。
“妈,你在看什么?”
秦凤英一动不动。
“宝妃啊,你说孩子对父母来说,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有孩子呢?”
这话让陆宝妃猛地抬起了头。
她没想过要孩子,更不知道有孩子是什么感觉。
从小看着母亲从一个在商界里八面玲珑的女人,一步步退到这几百平的别墅里,成了为孩子操心的工具,她就决定丁克了。
不然也不可能斩断情根,一心扑在事业上。
“你问这个干什么,妈,这里凉,我们进去说吧!”
陆宝妃察觉她精神状态不好,站起来,准备拉她。
可秦凤英摇了摇头。
“那天异儿回来,就坐在这个位置,他也这么看过天,我当时还觉得他对我们要求太多了。”
“树叶也不想离开树枝的时候,可树枝有太多树叶了,对树叶的要求无动于衷,所以你看……”
她含泪扭过头,指了指头顶玻璃板。
“这片树叶或许它会被带入泥土,来年再长成新的,可它肯定不再选择原来的树枝,因为它的心死了!”
陆宝妃心头一颤。
原来,妈妈的心病还是陆异。
“妈,人是人,树是树,树根自己挪不动,人却是自由的,再说,世上哪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
她轻声安慰着,想到陆异坎坷的经历,倍觉羞愧。
当时明明可以拿出证据,为陆异说话,可她为了所谓的面子,没有这么做。
已经默认并试着接受失去这个弟弟的事实,可没想到,妈妈永远无法释怀。
“不,你看树顶上那片,跟它多像,它爬的更高,看得更远,说不定还在嘲笑原来的树枝如今已变得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