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大院人多眼杂,许诗霜跟袁凡旋下楼就遇到了不少在散步的大妈大婶。
她们不想被人听到议论,就出去找了个偏僻公园。许诗霜在公园口看到一个偷偷摸摸骑着自行车出来卖汽水的大叔,就掏钱买了两瓶橘子汽水,递给袁凡旋,一人一瓶。
她们找了张椅子坐下。袁凡旋也不客气,道了声谢谢,插上吸管吸了一口,摇头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乐乐这事儿了,他们班级不是有个男生天天追求她,接送她上下学啥的,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背着我偷偷谈上。”
大概怕袁凡旋跟许诗霜讲,许乐乐一开始并没有告诉她。袁凡旋还是后来有一次无意间看到那个男生给她写的情书才发觉。
“他们谈了多久了?”许诗霜问。
“也没多久吧。”袁凡旋想了想,不确定道:“俩三个月?”
那已经算蛮久了。
许诗霜沉吟片刻,继续问:“许乐乐她这几个月来有没有外宿?”
“这没有的。”袁凡旋肯定道:“她每天都在家里睡。”
过了一会她又补充道:“不过中间有一个周末我家里有事,我回家去了,她有没有在家我就不知道了。”
许诗霜微微蹙起眉。
“那你们平常吃饭……”她想问是不是许乐乐煮的饭菜都像那个菜篮子里的烂菜叶一样比较简陋便宜。
袁凡旋却激动起来,忙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个!哎,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跟乐乐讲过好几次,让她对自己大方点,她硬是不听。她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懂吗?你打给她的钱,她都不咋花,估计是觉得你在部队辛苦津贴又少,她想存起来之后还给你。她总是买一些很差的菜,一个月都不舍得给自己割上半两肉……最后还是我看不下去了,因为我们晚饭都要一起吃的嘛,我就提出晚上菜钱我出,她负责做饭。这个她是答应了的。”
也因此,许乐乐主动跟袁凡旋换了房间,把更大一些的让出去。她不是想占人便宜的那种人。
许诗霜听到这里也有些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许乐乐本性不坏,是个好姑娘。
袁凡旋讲得有点口干舌燥,喝了两口汽水,打了个响亮的嗝继续道:“我是觉得啊,乐乐被那个男生给骗住了。她自己不愿意花钱条件艰难,那个男的之前有一阵天天给她送早饭,还给她买衣服鞋子,一来二去的,乐乐估计是被感动了。”
“行,我知道了。”得知前因后果,许诗霜心中也有了数,打算回去好好跟许乐乐商量一下。
“你也别太怪她。”袁凡旋叹了口气道,“其实,她也快成年长大了。”
“嗯。”要说怪罪,那肯定没有。许诗霜只是心底有些失望罢了。
两人散完步顺道把玻璃瓶还给卖汽水的大叔,换回了几分钱。许诗霜回到家,看到家里已经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桌上剩饭剩菜都被收好了,许乐乐正在阳台洗衣服,听到动静转头看她们道:“诗霜姐,凡旋姐,热水烧好了,你们可以先去洗澡。”
“你先去吧凡旋。”许诗霜说完走到她边上,弯下腰轻声道:“乐乐,你的事情我现在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许乐乐咬了咬下唇,跪下就想给她磕头。
“哎,你别这样。”许诗霜连忙搀扶起她。
许乐乐低下头道:“对不起,诗霜姐,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没有经受起诱惑。如果你要我离开,我也没有怨言。”
许诗霜平静道:“我没想让你离开,你跟那个男生分干净了就行。”
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情也是逐渐相处出来的。
许乐乐是原主的表妹,这段时间以来,许诗霜是真正把她当成了妹妹。
很多方面,她都是站在一个姐姐的角度上去为许乐乐思考。
“谢谢你,谢谢你诗霜姐……”许乐乐眼眶又红了。
“我错了。”她低着头赌咒般发誓道,“对不起,我下次真的再也不敢了。”
话音刚落,她捂着胸口,喉头起伏,似有些干呕。
“这些先不要说。”许诗霜打量着她,忽然想起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她就胃口不佳。
于是她把许乐乐扯到客厅沙发上,语气严厉地问:“你实话跟我说,你跟那个男生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许乐乐表情颓唐,面色也有些灰败。
过了一会,她才晦涩开口告诉许诗霜:“其实我当时跟他谈了一个月对象就后悔了,他经常对我动手动脚,我,我想起你跟我讲要好好学习的话,我就跟他提要分开,但是他不同意……”
许乐乐也没想到,自己招惹上了一匹狼。对方起初就像黏皮糖一样死贴着她不放,在他打算要订婚父母也施加压力后,她以为自己终于能轻松了,没想到那天上完夜校,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那个青年把她压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就犯下了罪行。
许乐乐当时拼命挣扎,可是女孩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上对方这种混混,她最后哭着收拾好自己回的家。
对方还威胁她,不允许她说出去。
说要是她讲出去,就要她好看。
她那一刻才无比后悔,自己应该听许诗霜的话。男人果真没几个好东西。
许诗霜听到这里愤怒极了,道:“他都竟敢犯下这种事,这是强.奸,流氓罪!你可以告他的,让他坐牢!”
“……那个男的家里有些权势。”许乐乐嗓音沙哑道。
“那你可以找我啊!同大院里住的还有王警官,他肯定会帮你的。”许诗霜道。
“其实,我给你写了信,但应该还没寄到。”
看到许乐乐这么怯怯的样子,许诗霜也叹了口气。心知肚明,她估计是害怕给自己添麻烦。
但眼下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必须要解决。
“那个男的是什么时候对你实施的犯罪?他没戴套对吧?”许诗霜一连串的质问都把许乐乐给砸懵了。
她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许诗霜说的“没戴套”是什么意思,羞窘欲绝,恨不得原地找条缝钻进去。
以前许乐乐是完全不知道这个概念的,等上了学,学校有生理课,她才知道原来除了女性上环,还有这种避孕方式。
不过避孕.套很珍贵,眼下全国上下橡胶都非常紧俏,听说只有结婚的夫妻才能凭结婚证红本本去计生办领取一个,循环使用。
“没、没……时间大概是两个星期前。”她结结巴巴道。
那男人都没结婚,从哪里弄来的避孕.套?
“你手伸出来,脉象给我把一下。”许诗霜吩咐道。
许乐乐乖乖伸出手,忍不住问:“诗霜姐,你还会把脉?”
“是啊,在部队里跟军医学的。”她道。
其实眼下对中医打击很严,这一手,是孙丹心私下偷偷开小阎传授给许诗霜和杨巴的,说关键时刻用得上。
但中医博大精深,讲究的望闻问切有很多种方式,许诗霜只是跟孙军医粗粗学到一点皮毛罢了。
不过就这点皮毛,让她诊出来了。
“你这是喜脉。”许诗霜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