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

父皇的子嗣稀薄，他与皇弟之间也相差了十余岁。

皇祖驾崩的时候，皇弟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娃娃，没有可能与自己争位。

要不然。

二人同台竞争，就皇弟这举一反三的权术天赋。

皇祖当时不见得就会坚定选择他。

真要为了这皇位斗起来，兄弟俩肯定是要有一个要被圈禁的。

现在的结果，也算是恰如其分。

至少，建武帝不需要担心，因为自己的离开，那些臣子就能反客为主。

……

桃花源。

玄皇又将一枚龙纹玉佩放到李灵运手里。

这模样，倒是与当初兴帝的那枚格外相像，却不是同一个。

因为那枚玉佩如今已经被带到了兴陵里。

只看玄皇这表情，李灵运就知道这绝对是他的恶趣味。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他能感受到，玄皇的气息正在衰弱。

在玄都真正归来之前。

玄皇就是朱寻欢，昔日的大明皇长孙，李灵运作为云王时从小到大像是兄弟一样的人。

他作为玄都修行的一部分，怕是就此要画上句点了。

朱寻欢真正面对死亡，其实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淡然。

毕竟。

真正盼着他回归的，是活了漫长岁月，接近太上忘情的玄都大法师。

可是朱寻欢自己。

不过是因为这辈子身上肩负的担子。

他不想让皇祖与父皇的心血白费，不愿愧对他们给自己的宠爱，所以放弃了一辈子的逍遥，选择替建武帝续上了这最后的寿数。

一百一十五年，变成了不到两年。

除了长生于世的仙人，这放在谁身上都不是可以说忘就忘的。

如果可以，朱寻欢甚至想要大哭一场。

但是面对与自己斗气了一辈子的李灵运，他也不想输了阵仗，叫人看轻了。

“本来还想着，好不容易突破六品，你我这交情可以再续上百年。我在宫里修道，若是困乏了就来你这讨杯酒喝。观他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这修道的事情还是要与熟人一起才有意思！”

他大口大口喝着梨花酿，可是偏生没有任何醉意。

李灵运陷入沉默。

他倒是想过，能不能将朱寻欢给留下来。

可问题是——

玄都与朱寻欢，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根本不存在谁主谁客的区别。

自己同样是下凡历劫的。

他有话语权。

朱寻欢和玄都的关系，就像是云王与国师，还有圣人弟子一样。

他们甚至共用一套三魂七魄。

本是一体，何谈分离。

李灵运也只能宽慰自己。

等他历劫完成，重新回到天上去，见到了师兄，也就是见到了朱寻欢。

……

直到羽化之日。

朱寻欢的气息衰败至虚无。

一抹清气随之升起，从中走出一个缥缈的道人。

正是玄都。

玄都开口道：“师弟，天界再见。”

“师兄慢走。”

同一时间，皇宫里。

建武帝在交代完一切事情之后，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说来也讽刺。

历任先皇的离去全是凄然一片。

可是到他这，唯有皇后与母后是真正撕心裂肺的苦心。

建武帝，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