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当然就随她了,在这样的小事情上他是很愿意纵容自己的女人的。
自从把那几个蛀虫裁撤之后,半年多就省下了两三千两,徽音干脆拿了一千两给自己打造首饰,让人裁制衣裳,她可不会真的节衣缩食,自个儿不用,到时候也是旁的女人用,那才是最傻的。
有的男人最爱你不图他钱的样子,表面大方,实则算盘打的可响了。
还好李澄不是这种人,他见徽音打造首饰做衣裳甚至是花钱买摆件,眼皮都没眨一下,这就让徽音对他的好感又上了一层。
今日她就穿的新衣裳出来的,正是春天,嫩绿的上裳配着青绿色的百褶长裙,呈渐变之色,腰间系着葱黄的珍珠缎带,腰间还挂着凤纹玉佩,此玉佩珩、瑀、花、冲牙的正面刻着单凤云纹,反面刻着如意云纹,行动间,环佩叮当。
原本她还爱披帛,但是怕披帛把自己绊倒,还是舍弃了,她并非是爱美,而是觉得自己这般是彰显自己的地位。
“今日又有什么好吃的?”李澄扶着她座下,很是好奇。
因为他每日回来时,吃的菜色都不同,都会有一道让他觉得有意思的菜。
徽音想了想,“今日是全荷宴,荷叶鸡和荷花酥还有荷叶糯米排骨,荷叶粉蒸肉,对了还有莲藕汤荷叶饭。等咱们吃完饭了,还有一道莲子羹,去去你的心火,你心火那叫一个旺。”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偷笑。
李澄自然知晓她说的是什么,早上他还让她帮过忙,又有些羞意的要呵痒痒。
徽音平日最怕痒和鬼,现下见他作势呵痒痒都往后直缩,李澄又搂住她:“不逗你了,别把自己绊倒了。”
二人笑闹,不远处的云慧眼神一黯。
摆膳的丫头开始传菜,只要无客人来,徽音几乎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吃菜,不会特地摆大的排场。
只不过夫妻二人正兴致勃勃的用饭时,又说外面有人递了拜帖进来给李澄,李澄拿到手中反扣在桌上,让云慧先把人请进来。
“是谁的帖子?”现下徽音和李澄关系熟悉一些,可以随意问问。
李澄犹豫片刻,还是说了:“是一位女子的帖子。”
其实李澄从不会看不起任何女子,他甚至觉得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更值得人重。
徽音看向他:“她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李澄便说了:“此女姓江,是台州一个盐商家的独女,她爹娘相继去世,家业差点不保。当初我打仗时军需不够,便帮了她的忙,让她顺利继承家业,她也答应了,给我筹备了军需。”
“银货两讫,这很好啊。”徽音也不会一开始把人往下三路想。
李澄摇头:“你不知道她被人盯上了,盯上她的人是魏王的小舅子,她是想寻我庇护的。”
魏王正妃姓霍,也是江南名门,别看魏王仿佛是对李澄很好,但其实魏王所占据的要地几乎都是分给了自己的表兄或者舅兄,唯一徐州还是李澄本人打下来的。
徽音看向李澄:“这年轻女人掌家,便是如同小孩子抱着金元宝招摇,也难怪被人盯上了。”
李澄颔首:“是啊。”
他主要是怕徽音不好受,当时郭长史等心腹自然是劝他纳了江氏,如此给江氏庇护不说,他的军需也有保证,这是一举两得,反正大丈夫三妻四妾实数平常。
但李澄不太喜欢为了这些卖身,是,随意纳个妾就能一箭双雕,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还得靠自己。
可江氏处境岌岌可危,她说只求一名分庇护罢了,不是实质进门。
王府外
乌蓬马车上,坐着一位墨绿衫子的年轻女子,她幽幽叹了一口气:“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都撒手人寰了,如今霍将军要我做他妾侍,唯独只能求小王爷了。”
这女子生的年轻貌美,手上戴着金臂钏,半掀帘子之后,仿若仕途一般。
她身边坐着的老嬷嬷道:“小姐,这一入侯门深似海,小王爷虽然人品极好,又年轻英俊,可老奴听闻他已经娶了郑氏,是昭节侯郑放的女儿。您若真的成了小妇,恐怕前面是虎穴,后面是狼窝啊。”
“我自然知晓,以前我也是不屑的,但是试问小王爷跟我出一次头了,日后又被那霍起找麻烦,这可如何是好?林嬷嬷,您说女人的日子怎么就这般难过。”江碧波也是走投无路了。
族中族人觊觎她家巨额财产,外面也有魏王小舅子觊觎,她是没办法了。
林嬷嬷想着小姐本来是招赘的,但是招赘时无人敢替她操持,那些族人都恨不得她死了,逼着她只允许嫁族里那些族老的亲戚,否则钱财就被外人拿去了。
从前父母在的时候她是何等的恣意,她甚至还作男人装扮和她爹去过临安府,甚至还去过京城呢。
她正踟蹰时,见淮阴王府过来一位管事姑姑,她笑道:“江姑娘,我们王爷请您先进去小厅歇息片刻。”
江碧波心情忐忑的跟随云慧进来,云慧心想拿郑氏耗费大气力把荀柔赶走了,哪里知晓现在又来了个江碧波。
江碧波也是头一次过来徐州的淮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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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她拿了一个荷包递给云慧。
云慧笑道:“怎好要姑娘的荷包,实在是不必。”
江碧波道:“是我要劳烦管事姑姑,还请您收下吧。”这等也属于人情世故,作为商户女,江碧波很懂这些。
如此,云慧便收下了。
等她收下之后,江碧波便问道:“此时小王爷是否还有事情?”
云慧道:“小王爷正和王妃一起用饭呢。”
“倒是我的不是了。”江碧波立马道。
恰逢其会的是殷丽仪此时也过来了,殷丽仪是想跟李澄打听前方战况的,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江碧波。
二人在建业的吴太妃寿辰上见过一次面,殷丽仪知晓江碧波此人是女富翁,她还相当崇拜她,毕竟她做生意可不算太行。
“诶,怎地在此遇到你了?”她其实是通家之好,若是以前就直接进去了,但现下殷丽仪和郑氏不太熟悉,所以也坐在花厅等候,还和江碧波搭起话来。
江碧波一看是殷丽仪,赶紧起身行礼:“民女拜见谢夫人。”
殷丽仪赶忙道:“快起来快起来。我也是上门有事情找小王爷打听的,你也是找小王爷吗?”
江碧波点头。
趁着上茶的功夫,云慧悄悄附在殷丽仪耳旁说了缘由,殷丽仪一听就气道:“又是霍起?那人虽然有个将军名头,其实是个贪财好利到极致的货色,听闻建业北街有个卖生药铺的,因为生意太好,那家铺子就被他敲诈了。”
殷丽仪的姐姐殷次妃常常和她说起不少事情,说霍正妃如何手头宽绰,魏王去他那儿都是拿名贵的食物招待云云,说魏王很受用,然而这些银钱几乎都是来自于民脂民膏。
江碧波原本就心沉了一下,然而现在听殷丽仪说了更是脸色煞白。
“谢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呢?”
殷丽仪笑道:“你这不已经求到淮阴王府了么?既然已经求到王府了,那还怕什么。如今能够遏制霍家的也只有淮阴王了,他是魏王的侄子,地位可不一般呐。”
云慧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不对,殷丽仪这不是帮小王爷揽事吗?无论如何,魏王是很尊重正妻的,小王爷好歹有一寸之地,若是得罪了霍家,现在是没事,将来被针对怎么办?连娶妻这样的大事,魏王可是直接替小王爷作主的。
虽说她也想看郑氏多了位情敌,但不能够危害到小王爷才是啊。
却说徽音正听李澄说下文,李澄却闭嘴不谈了。
“我总觉得你有话没说完,不妨你说出来,我也不是不能给你出主意的。”徽音笑道。
李澄看了徽音的肚子一眼,还是有点不太敢说。
徽音特意绕过去坐在他身边,晃着他的胳膊摇来摇去:“说嘛,不要有任何的顾忌,你我是夫妻,我什么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却瞒着我。那我就不和你好了?”
见他不说,徽音佯装生气了。
李澄就直说了:“江姑娘的意思是让我给她一个名分,请你不要误会,只是一个名分。她只是个商户女,地位也并不会高,长史官建议我就给一个名分庇护于她,不让她一个弱女子受到霍起之危害。但我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我就不愿意提了。”
“长史官怎么会让你纳一个商户女为妾?”徽音其实明白了,但故意逗他。
李澄七尺男儿,素来说话掷地有声的,主要是他这个年纪,其实脸皮还薄,听徽音问起,支支吾吾道:“也是为了军需着想。”
有时候打胜仗,靠的就是兵肥马壮,然而这些都是要钱养着的。
魏王几乎就娶了不少大族女子联姻,就获得多方支持。
他说完又急忙对徽音道:“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图女人什么就卖身的,我可不是那种人,我的地盘要靠我自己打。”
徽音见他说的着急,连忙递上帕子:“擦擦汗,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你不吃醋吗?”李澄见徽音神情很是平静的样子。
徽音拿着帕子替他一边擦汗,一边道:“我若是吃飞醋,那整个孕期就不消停了,你的通房,你的表妹我一个个都吃不完了。试问,天下哪个女子愿意和别人分享丈夫,就像你,难道愿意和别人分享我吗?就是别人觊觎我,你会开心吗?”
李澄脱口而出:“当然不会。”
甚至李澄想着若是有个男子,只是名义上说和徽音有关系,他都恨不得剥了人家的皮,拆了他的骨头才行。
可是……
“可你一点儿也不生气。”李澄跟小孩儿似的,总没有安全感。
徽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你总要做点什么,才能让我对你至死不渝吧,现下我都是你的桃花,各种桃花,你总得让我对你有信心吧。”
李澄见她低着头,不知怎么心中有些微微一悸:“是我的不是。”
在他心目中这桩亲事虽然是魏王替他求娶的,可是娶回来的人,他一点也不排斥。反而让她总是受自己的苦,要不就是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要不就是表妹和各路人马,偏偏她却是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人。
徽音心想,这个傻子怎么这么好骗啊,自己糊弄着把话题转移,他倒还真的垂着头,一幅受伤的样子。想到这里,她搂着他的胳膊道:“放心,我不可能让你去做牛魔王,让那个江姑娘做玉面狐狸。”
“什么意思?”李澄一下没反应过来。
徽音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傻瓜,难道你没有看过《西游记》。玉面狐狸的爹万岁狐王,那狐王死了,遗下一个女儿,叫做玉面公主。那公主有百万家私,无人掌管,所以访着牛魔王神通广大,情愿倒陪家私,招赘为夫。后来孙悟空冒充铁扇公主请牛魔王从玉面公主这里回去,人家就直接骂她送了铁扇公主珠翠金银,绫罗缎匹,年供柴,月供米。你想想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做呢?将来莫说是你,就是我恐怕也要看人脸色了。”
李澄想了想牛魔王的故事,好像还真的是这样啊,他娘子果然还是有些博览群书在身上的。
只不过,这如何解套呢?
“其实以我的名义能帮他一次,但我不能次次护着。毕竟你也知道霍起这个人豺狼心性,却又是魏王叔的小舅子,说起来还是我的长辈。”李澄也不愿意为了江氏和魏王妃一系闹翻,他现在也没这么资本。
江家若是再徐州倒好,在建业那边,难免鞭长莫及啊。
徽音拍了拍他的手:“山人自有妙计。”
“哦?王妃有什么妙计。”李澄之前见徽音事事征求他的意见,非常尊重他,现在她有自己的法子,让李澄也有些刮目相看。
“那就先请她过来,正好,咱们俩吃完饭了,也走去正房消消食。”徽音道。
……
江碧波怀着忐忑的心情进来了淮阴王妃郑氏的正房,王府的教引嬷嬷引着她走路,一路上下人们屏气敛声,看起来极为肃穆。
进门正厅之后,见厅上端坐两人,左手边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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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碧波心中惴惴不安的行礼:“民女江碧波给小王爷和小王妃请安。”
只听耳边女子娇声道:“碧波?可是出自太白的‘欲将振五楼之金策,浮三湘之碧波。’”
江碧波连忙点头:“是,这是家父当年游览衡岳时,小女正逢其时,故而给小女取名如此。”
“好名字,那我就用王摩诘的‘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祝你将来的日子能够悠闲清静,从此心旷神怡,如何?”徽音看着她道。
江碧波听出来这是好话,但有些拿不准是什么意思。
还是南妈妈出来道:“江姑娘,我们小王妃一见你就十分喜欢,想认你做个干亲,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江碧波没想到小王妃愿意认她做干妹妹,好一个峰回路转,她都各种羞耻以及复杂的心情进来了。
徽音笑道:“你知道的,小王爷毕竟是魏王的侄儿,霍起呢,又是魏王的小舅子。你本是这样好的女子,应该有鲜亮的人生,怎么能给别人做妾呢?我虽不才,但家父好歹是昭节侯,我们郑家的帖子你可以放心用,我再拨十个亲兵保护你,都是我郑家在军中得用之人,我想霍起不会这么大的胆子的。”
如今郑放保持中立,某种程度是魏王的盟友,若是因为一件小事,霍起得罪了郑家,那魏王肯定也不会姑息。
江碧波感激的盈盈下拜:“民女谢过小王妃,日后的恩情,小女下辈子结草衔环也都要报。”她还是想拥有鲜亮的人生,做着生意,再寻一个自己心爱的人。
第29章
◎双章合一◎
江碧波的事情了了,徽音留她在王府住一天再作安排,江碧波今日心情大起大落,也就先随着丫鬟下去了。
等她这么一走,外面又说殷丽仪过来了。
徽音揉揉自己的腰:“她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打探谢太守的,但现下这些军情如何能外泄?王爷,我有些累了,就先下去了,你陪她说话吧。”
“别,孤男寡女可不能共处一室。”李澄赶紧站起来,又对徽音作揖:“还是要劳烦夫人。”
如此才请殷丽仪进来,殷丽仪的确是来问谢九仪的情况的。
李澄沉吟片刻:“如今军情可不能刺探,你放心,若是有大的异动,我绝对会告诉你。”
殷丽仪倒是颇善解人意:“是我的不是了,还要多谢小王爷和小王妃。”
听她这么说,徽音还以为她会立马就走,不曾想她问起江碧波的事情:“小王爷,我看江姑娘兹事体大,若是被霍起那色坯子弄去了,那可就羊入虎口了,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帮她了。”
殷丽仪当然不知晓片刻之间江碧波的事情已然是处理好了,她现在只是想多为那个可怜的女子说说话罢了。女子实在是不容易,若是谢九仪在,她肯定也会和丈夫一起想办法,但是现在丈夫不在,若是能帮江碧波说动李澄,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澄笑道:“我如何帮她?此事还要拖赖王妃。”
却说徽音心中却有些微妙的感觉,这些事情不应该是殷丽仪管的,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说这些话,也有些慷他人之慨了。
殷丽仪听说是徽音帮的,遂问她怎么帮的,徽音内心觉得她管太多了,因此只是含笑道:“我是想着让我们小王爷和霍家撕破脸不好,索性我认下她做干妹妹,如此倒比那个好。”
这些话殷丽仪听了一愣,连忙承认错误:“倒是我的不是了。”
“你也是好心嘛。”徽音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两个女人交谈其实都不是很真心,殷丽仪自从知晓徽音赶走王府旧仆,现下四处插手王府的事情,总觉得她不太讲人情,让淮阴王府改天换日。要知道淮阴王府当年跟着的老人,可算是为了李澄出生入死的,这样太没人情味了。
但见三人无话,一时殷丽仪也觉得有些尴尬,遂先告辞了。
徽音等她一走,就伸手让人扶着回房,李澄尾随其后过来,亲自帮她按摩腰。他的手不轻不重,刚好能按到那几个酸痛点,让徽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舒服吧?”李澄道。
徽音颔首:“舒服,诶,马上就要端午了,四处的节礼我都备下了,连你乳母晁妈妈那儿我也备下了。等会儿你帮我看看,指点指点。”
起初全部都要李澄过目,李澄也的确指点一二,但后来发现徽音准备的更妥当,他赶紧道:“你准备好就成了,直接交给乔管事备下,你自己也少操心,下个月就要生了,得多注意身子。”
“那是自然,我怎么着也会留意我自己的身子的。”徽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挥去那些不好的影响。
到了次日,她亲自拨了十个亲兵给江碧波,又书写了一封给魏王的亲笔信件,让人送江碧波出门。
南妈妈不解:“小王妃,您做的事情对她有大恩大德,为何您自己不亲自出去呢?”
“施恩莫图报,那些愿意回报的人即便你不说,他们也会记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便是你屡次提携,她们也不会记着恩情的。况且,我帮她也是为了我自己。”徽音觉得自己若是做了什么好事,就别图回报,要不然就别费心巴力的浪费自己的感情去帮人。
南妈妈端了燕窝粥来,忍不住道:“您的心也太好了。”
徽音笑道:“你不懂。”
江家需要李澄这个保护伞,李澄有时候需要军需要江家的钱,利益关系就别提什么感情了。
南妈妈倒是真不懂这些,她只觉得自家小姐把凡事想的太过透彻了,人太透彻了,就需要那种感情极致充沛之人,这样二人才能互补,但小王爷嘛,这样身居高位,怎么可能过分用情。
又说那江碧波拿着徽音给的信,带着郑家给的十个亲兵,如此才觉得自己有了安全感。只不过她身边的林嬷嬷道:“姑娘,您说小王妃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她似乎并没有施恩的心态,也没有居功自傲。”
江碧波道:“也难怪人家都说娶门当户对的女子,郑氏是贵女出身,冀州大都督的女儿,也有这个底气,看来咱们以后多结交她才行。”
林嬷嬷点头:“真有本事的人才这般不声不响,随便动动指头就能帮忙,反正现在淮阴王府也是她作主,咱们将来有好礼,送给小王妃就行。”
“我也是如此想的,更何况她名义上还是我的干姐姐呢。”江碧波做生意不错,眼光也独到,别看那谢夫人拍桌子拍的厉害,真想帮忙怎么不让她姐姐殷次妃说,反而一直让她找李澄。
等江碧波回到建业之后,霍起上门了,见她身边跟着的是冀州兵,甚至江碧波还递了信件去魏王那边,如此霍起才消停。
这是后话了,徽音在月余收到了江家的船运来的上等绫罗,还有虎头帽,金银器具也都有,她便收入了库房,等着孩子出生后,她再仔细归置。
谢九仪和李珩会战在青州,此时已经月余,南边的兵之前打马奎还妥当,但是打李珩带来的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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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胶着之时,东宫的吕笑却收到了从前线送给她的礼物,那小太监也很会说话:“太子妃,这是咱们太子专程送给您的。”
吕笑望了德音一眼,她以为这些送给德音的,没想到是送给她的。郑德音的脸一瞬间煞白,只能掩饰尴尬的笑笑。
这让她想起那日从冀州回来时,李珩嘴上安慰她无事,实际上还是对她失望了。这一切都是父亲不肯帮她忙的缘故,若是帮她,她怎么可能落到这步田地?前世记得李珩攻打青州时,裴朔大兄可是随着李珩出征的,更别提后来打徐州,郑无恒被乱箭射,凭什么就不帮她?父亲就是偏心。
她四时八节可都赏赐下去了,从来没有苛待过娘家人,难道她上位就不会提拔爹和兄弟们吗?
看着太子妃宫里的人欢欢喜喜的,郑德音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也真是的,为何她这般承宠,肚子就是不争气呢。难道是她的肚子有问题?前世徽音给太子做妾,就有了身孕,嫁给李澄也有了身孕,真的不公平。
想起在家中时,徽音常常熬夜贪凉,月事淋漓不尽,不像自己每个月来月事身体一点儿都不疼的,怎么现下她有了身孕了?自己却没有呢。
连枝见德音发愁,又劝道:“良娣,那太子妃那里只不过碍于她是正宫,所以太子才做做面子情的,您看咱们这里,您梳妆台上的首饰几乎都是太子亲自送的。”
“可我辜负了太子。”德音很是自责。
连枝抿唇:“其实我看等良娣您有了身孕,再作打算吧。您若生个太孙,恐怕侯爷他们就肯定会帮忙了。”
德音不由点头,她又看着窗外:“想来二妹妹恐怕已经要生了,只是我只是个良娣,无法送东西去到徐州。也不知道二妹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若是男孩,那她就比我好。”
“良娣,这生娃娃的事情很难说的。况且生下来的孩子,养不养的活也两说,徐州哪里比得上京中呢。”连枝暗道。
德音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别胡说,你怎么可以这般言语,徽音可是我的妹妹。”
连枝噤声。
另一边徽音也的确要生产了,原本预产期到了,都还未发动。徽音还有点着急,刚出来外面走了一圈,不料肚子就发动了,是李澄一口气不带喘的抱着她进了正房。
稳婆赶紧进来,见李澄在这儿,唬了一跳:“小王爷,男人是不能在这里待的,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李澄见躺在床上的徽音很是痛苦,他看了稳婆一眼就道:“我在这儿守着也安心,小王妃在此无亲无故,只有我在这里,她才安心。”
尤其是临近生的一个月,他甚至见徽音做过噩梦的。
稳婆也没法子说动李澄,还是徽音对稳婆道:“你们不必管小王爷,好好地看着我的胎位,他是来保护我的。”
稳婆也拿这对夫妻没办法,也太黏腻了。
徽音也没想到李澄能进来陪她,她虽然心里有点感激,但是现下感激也只能记在心里了。
……
正房忙成一窝粥,晁妈妈瓜子嗑的凶,云慧进来时,见一地的瓜子皮,连忙道:“娘,您别把这瓜子皮嗑在礼盒里了。”
等郑氏生了孩子,她们做下人的虽然送不出什么名贵的礼,但是也得略表自己的心意。
晁妈妈没好气道:“她还能看上咱们的礼不成,还不是分给她身边的那些人了,这不过是意思意思。”
“那万一人家查看呢?凡事都不能让人拿到把柄才是。娘,您该知道等小王妃诞下世子了,她的地位就更稳固了。”云慧道。
晁妈妈撇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哪里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对了,你说那些缎子是谢夫人送的,整整八匹妆花缎呢,她这个手笔也太大了。”
云慧笑道:“她是怕我也被郑氏送出去了,所以送东西给我。您也知道的,这个人从来都是心眼很好的,。”
“这倒是,当年吴王妃还很喜欢她呢,只不过当年她身份也太低了。一个录事的女儿,若非是我们王妃可怜,怎么能让她们来王府读书。”晁妈妈如是道。
这大户人家的仆婢都自带一种优越感,把主家的爵位和荣耀都当成是自己的一样,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奴婢,却挑剔人家的家世。
云慧又道:“不过她也是想和我们交好,日后多打探情况吧,毕竟谢太守现在在前线呢。”
“这些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但青州那个马奎常常这里劫掠那里劫掠的,也是活该。”晁妈妈自诩自己懂些。
云慧不让她娘说下去,只是想着若郑氏这一胎生的是女孩儿,那吴太妃肯定是要送个女子来,不是她多关心子嗣,而是她觉得有机可趁了。
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甚至还能在魏太妃魏王面前说项。
看,日头落山了。
李澄已经在产房坐了半个时辰了,看着徽音被人扶着起来,以前光鲜亮丽的妻子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她头上发饰都被拆下来了,身上原本最上等的蚕丝寝衣,如今也皱皱巴巴的,她满头汗涔涔的。
妻子后面站着的是叫福桂的丫头,她正在后面撑着。
只不过李澄道:“我看别人都是躺着生的,怎么王妃要站着生?这样是不是对的?”
稳婆百忙之中还要抽空回答:“回小王爷的话,竖位生产孩子容易生,也不容易感染。小王妃怀相很好,羊水还没破,胎位也正,适合这样分娩。若是胎位不正,生产的太快,那才容易大出血。”
李澄只觉得听着都疼,这生孩子实在是太受罪了。
“徽音,我在这儿,一直在这儿,你放心生产——”
“你闭嘴。”
徽音撑在布条上,她是产期过了才生产,所以能够理解稳婆让她这般,这样容易让孩子快速下来。
当然,这样也很有可能会大出血,尤其是稳婆太过粗鲁,或者生产太快。
生孩子简直就是九死一生。
以前她听说人家在地里干活,直接就能掉一个孩子来,还能干活,她真的是觉得说这些话的人绝对是不把女人当人的人。
“参片,拿参片来王妃含着。”稳婆喊道。
李澄见南妈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拿了参片过来,妻子一口含住,手紧紧的握住绳子两端,那福桂好像有些体力不支了,他赶紧也跑了过去帮忙扶住。
周围的人哑然……
稳婆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倒是很欣慰,男人毕竟力气大,但是接生婆却没有男的,她也大胆的使唤起李澄来:“小王爷,劳烦您一定要扶着小王妃,要不然她滑倒了,可是前功尽弃的。”
“好好好。”李澄迅速站到徽音身后。
徽音突然觉得自己背后稳了,跟一座山似的,她就是往后来靠一下几乎都没太大的关系。
“啊……”徽音努力把重心往下沉,但是腿已经站麻了,她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方才含着的参片都被吐了出来。
李澄觉得打仗都没有这么慢,这么痛苦,他简直感同身受,因为妻子很坚强,之前手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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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婆很有经验的对李澄道:“小王爷,您多给小王妃鼓劲儿。”
鼓劲儿?他平日说的话,现在倒是不好说,只好道:“徽音,马上就是你十八岁的生辰了,你再使使劲儿,到时候就是咱们一家三口都庆祝你的生辰。”
徽音原本不把这里当家的,不知道怎么听李澄说完,她向往起来,腿上湿漉漉的,稳婆立马道:“羊水破了,快些送参汤过来。”
这是专门用一株老参炖了三个时辰的汤头,徽音一股脑喝了进去。
随着稳婆的要求吸气呼气,如何用力,她也一直都按稳婆的要求在做。
还好在一旁一直有李澄陪着,最后用力一博,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出来,稳婆特别快速的剪断了脐带,又拍了一下婴孩,那婴孩哭声震天响。
徽音往李澄身上一靠,李澄抱着她到了床上,她前世在东宫的时候很紧迫要生儿子,甚至还另外准备了一手,如果她生不下来,就弄一个男婴进来,如此才能稳固整个郑家的地位。
现下嫁给李澄倒是没有那种迫在眉睫,所以生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李澄都能陪着她生孩子了。
“恭喜小王爷,王妃生了小世子。”稳婆道。
李澄看了躺在床上的徽音一眼,见她已经汗水和泪水凝结在一起,头发一缕缕的,却觉得她真美,真的有母亲的样子。他靠在她耳边道:“你听到没有,咱们俩有儿子了。”
“嗯。”徽音如释重负。
……
接着整个王府动了起来,王府有了新的继承人了,还是正房所出,这个意义又格外不同。李澄给全府都给了双倍赏钱,晁妈妈也专门跑过来道喜。
“恭喜小王爷,贺喜小王爷,得弄璋之喜。”
李澄赶紧扶起晁妈妈:“是啊,王妃真是不容易啊,女人生孩子真的是天下最痛苦的事情。”他是纯粹有感而发,而且亲身经历。
晁妈妈心道天下女子生孩子还不都是一样的,但这些话哪里敢说出来,只是讪笑的道:“是啊,想当年吴王妃生您的时候还弄的大出血了,也是不容易。那时候您又哭闹的凶,都是妈妈我日复一日的抱着您方才好。”
“是,劳累妈妈了。”李澄对他这位乳母晁妈妈的确常怀感恩之心,否则也不会留着云慧一个守望门寡的做管事姑姑。以前甚至让晁妈妈管着内务,甚至郑氏嫁过来之后四时八节的礼单子他都看过,送的礼十分厚重。
晁妈妈有心多啰嗦几句,见南妈妈过来了,南妈妈早就看晁妈妈不顺眼了,新婚的时候就挑唆王妃,什么东西啊!大家各为其主,现下王府的奴婢们自从她家小姐嫁过来后,从不打骂,也不会有晁妈妈那种吃不完变质的食物逼着人吃。
“小王爷,大夫过来了,小王妃说让请您过去。”南妈妈道。
李澄点头:“好,我这就过去。”
见李澄匆匆离去,晁妈妈撇了一下嘴,嘟囔着离开了。
现在她在这内院是完全没地位了,没有小王爷发话,她连正房的门都难进。
守在院门口的粗使丫头见晁妈妈离开了,对身边的姐妹道:“这老货可算是走了,以前我在她底下可没少受罪,逢年过节多吃了一块油糕,就让她把我裤子扒了,让人打了我二十板子,还好我命大活了下来,若还是她管着家,咱们这些人恐怕被她折腾死。”
“也不能这么说,云慧姑姑人还是很好的。你也算可以了,如今小王妃嫁过来,何曾打骂过一回下人。上次我爹病重了,被小王妃散步的时候看见,还替我爹请了大夫,再没有比她和气的人了。就是院子里的福桂冬顺姐姐,也从来都是好言好语的,家里谁不服小王妃?也就那晁妈妈不死心罢了。”
两个粗使丫头虽然只是守着院门,一个月工钱五百个大子儿,但胜在清静事儿少主子和气。云慧姑姑人倒是不错,常常接济这个帮忙那个的,人又公道,但她有这个娘,指不定也是装出来的。
两个丫头又想这大概就是小王妃平日待人和气,行善积德,所以一胎就生了男孩儿。
又说李澄领着大夫进门,隔着帘子把脉,大夫道:“产妇只是有些气虚,等过三天后开始服用生化汤,记得千万别用酒煎服,药性太猛了,一日一帖,服用五帖即可。再就是要调理脾胃,只有调理好脾胃了,日后其他的补品才能吸收,党参、淮山、茯苓或者扁豆莲子都成,可以和猪肚、排骨一起熬清汤服用。等产后两旬后,再用十全大补汤,如此能壮骨健腰。”
李澄记性很好已经记下了,又让管事拿了诊金给那大夫。
送那大夫出门之后,他才让人掀开帘子,上前亲自握着徽音的手:“大夫说你没太大的事儿,月子一定要好好坐,想吃什么,只管和我说。”
因为刚生完孩子,徽音全身都流汗,李澄一边说,还一边掏出帕子替她擦汗。
徽音不知怎么,也许是李澄全程陪同她产子,她眼含秋水似的望着他:“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儿开始喜欢你了。”
第30章
◎更新◎
坐月子也是极其累人的,好在徽音知道轻重缓急,她虽然有母爱,但不会像大部分的女子一样,坐月子还抱娃娃,一刻都离不开娃娃,她知晓只有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才能更好的保护孩子。
孩子现在住在她正房旁边的耳房,每日孩子睡觉不哭闹的时候,就让他进来产房睡在悠车中。
徽音这里很清静,她除了睡觉就是发呆,也不愿意见外人,见人最累的了。
当然殷丽仪也被挡在门外了,南妈妈笑道:“知道您好意探望,心意到了就成了。我们小王妃生小世子可是受了大罪,一点儿风也受不得。”
其实南妈妈也知晓客人也未必愿意去探望产妇,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偏殷丽仪那是真的热情过度了,她又问道:“南妈妈,王妃身上可有绑布条子?”
“绑了,我们小王妃恢复的还可以,所以大夫和女医们都说可以绑了。”南妈妈说的很理所当然。
殷丽仪当然也不会真的去探望坐月子的女人,老人们都说去探望坐月子的人不吉利,月子里煞气太重,别人冲撞到了会倒霉的。但她不是忌讳这些,主要是让惊风了,让产妇吹了邪风。
故而,殷丽仪只笑道:“我亲自让人织就了一床蚕丝被,正好给小世子盖,别看这床被子轻如蝉翼,可是很暖和的。”
“哟,那老奴可得代王妃谢谢您了。”南妈妈一直就不太喜欢殷丽仪,不是别的,这人当着小王妃的面喊小王爷一口一个“澄哥哥”,一点儿分寸也没有。
自然这位谢夫人当然也不是什么坏人,看得出来还挺热心的,可话说回来,她再好,也与自家无关呐。
殷丽仪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她已经觉得自己够避嫌了的,以前她还有姐姐以及薛欢欢都是小王爷的朋友,大家当时虽然身份有别,但都以朋友相交的。后来得知李澄成婚,她每次上门都是和郑氏见面,尽管她和郑氏的关系很一般。
请殷丽仪过去之后,南妈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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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云慧不愿意明牌她和殷丽仪的关系,但是有一次郑氏和殷丽仪聊天说起她时,就说了她们的关系,大概殷丽仪本意是想让云慧借着自己这层关系让徽音不敢动她,但对于云慧而言,她就不太喜欢了。
但她也很清楚殷丽仪不是坏心,连忙过来奉茶端点心,二人还为了避开耳目,又去外面小亭子旁的次间说话。
“云慧,你时常在王爷身边,可知前线如何?”她最关心自己丈夫的情况。
云慧摇头:“那些事儿小王爷顶多就是跟小王妃说起,我们为奴婢的事情哪里会知晓。外头的事情哪里能够打听,不过您放心,若有只言片语的,旁人我不说,您我肯定会说的。”
殷丽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可就要谢谢你了。对了,我准备了一篓蜜橘和一篓石榴,还有半篓荔枝,旁的不算什么,那荔枝难得,你可定要好好尝尝。”
荔枝其实也算不得稀罕物,以前云慧管着李澄房里的时候,李澄不爱吃甜的,也是她作主或自己吃了或者分了。
现下做掌事姑姑,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如今见殷丽仪送给她,心中高兴的很。
因顾忌前线打仗,徽音主动要求洗三满月都从简,甚至都不必办,等孩子长到周岁再大办也不迟。
李澄不解:“虽然前方在打仗,可是咱们儿子出生,多大的喜事啊,怎么不能大办呢?”
徽音笑道:“我能平安生产,还生下了世子,这原本就已经是很大的福气了,至于那些所以虚礼,何必在意。咱们得了里子就行,再者孩子也不容易养活,可不能让人惦记着。”
“那好吧,可真的要这般吗?”李澄还是想大操大办一下,他连什么地方安排筵席都想好了。
徽音点头:“你就听我的吧,周岁宴咱们办大些就好。难道我们做爹娘的不疼孩子吗?越是疼他,越希望的就是孩子平平安安的。你不知道以前我嫂嫂坐月子,今儿这个去明儿那个人去,闹的她月子都没坐好,再瞧瞧我这里,能不动弹就不动弹,女医士都说我恢复的快呢。”
李澄颔首:“嗯,那就听你的。”
徽音握住他的手:“这几日前线如何了?有没有要你去支援?”
“这才多久啊,两边的军队得先到了之后,排兵布阵,也不是日日都打。太子借道你们冀州而来,带的都是何家的兵士,我听说太子把太子妃接去前线,吕家也派了左翼支持呢。”李澄原本以为吕威不会出手的。
徽音心想前世是郑家帮忙,李珩才势如破竹,现下李珩说不动郑家,就与虎谋皮,故意宠幸太子妃,让吕家帮忙出兵。
吕威老谋深算,恐怕是吕笑有了身孕,他才肯出手。因为吕笑有儿子,才有可能是真正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些都是猜测,关键是李澄要不要硬碰硬。
于是,徽音问起:“那谢太守能成吗?如果不成,可不是要咱们徐州出兵。小王爷,我并非挑拨离间,我见你日夜操练水军,现下也是常常在城中巡防,万一谢太守守不住,你可要面对的是太子和吕家,兴许到时候连我家也会倒戈。”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是个智慧过人的人,何须我提醒?只是我们夫妻一体,谁有我们亲近,你也别嫌弃我啰嗦。”
李澄听了这话心中只有熨帖的,哪里还会嫌弃,他道:“那些谋臣,有些和我亲近,但堪用之人并不多。有的人呢,不足与谋,倒是徽音你聪颖伶俐,又弥补我之不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徽音点到为止:“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在我说了有点喜欢你之后,就隔了半个月才来?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了,你就忽视我了。”
本来李澄以为她会说别的大事,甚至他还正襟危坐了,没想到徽音说的是这个,他立马把脸朝向别处。
“没有,我没有的。”
“还没有,你就是这样做了……”徽音很不满。
李澄笑笑:“我有时候是逗你玩儿的。”
见他不多说,徽音也就不多问了,打了个哈欠,又想睡觉了,她这辈子就没睡过这么多的觉。
从正房出去,李澄走到外面透气,蓦然还有些轻松了,不必摆酒席,也就不必这般热闹了。他负手而立,却见殷丽仪款款而来。
“澄哥哥。”
“谢夫人。”
殷丽仪刚准备离开,没想到看到李澄了,她立马过来道:“我是专程上门给小世子送蚕丝被的,也不便多打搅小王妃。”
自从李澄在产房见到徽音生产之后,他过后了翻看了不少医书,不免道:“是啊,她如今身体正虚弱,你们若是进去拜见,她还得起身,也是麻烦的紧。”
这样家长里短的话从李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让殷丽仪非常诧异,她总觉得李澄有些微改变,但这些改变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小王爷,如果青州守不住了,徐州是一定要帮忙的,是吗?”这是她最挂心的事情。
丈夫在前线,她怎么能不担心呢?
李澄道:“具体如何,我们也得听魏王的。但你放心,若是让我徐州支援,我一定是不遗余力的支持。”
“这可太好了。”殷丽仪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就是怕李澄不出力,她倒不是以恶意去揣测别人的人,只是谁愿意损兵折将去救别人呢?魏王有令,到时候真正配合也得看人家配不配合。
如此,殷丽仪又说等孩子满月上门送厚礼云云。
岂料李澄摆手:“王妃说前线如今还在打仗,就不必办了,你还是好好地在家等着吧。真有什么事情,你还怕你夫君不给你写信啊。”
殷丽仪想起丈夫,也是心里一阵甜蜜,遂告辞离开了。
其实云慧也在不远处,她虽然和殷丽仪关系不错,但是听到殷丽仪让李澄带兵帮忙,又觉得殷丽仪这个人很不识趣。怎么会有恁大的脸让人家替她出生入死的?
她心里着急,决定下次不和殷丽仪往来了。
倏地,回去和晁妈妈说了一声:“以后谢家送的东西,咱们别要了。她是太守和大将军夫人,我们只是个奴仆,恐怕她想从咱们这儿要咱们都给不起的东西。将来说不定还拿这些威胁我们呢。”
实际上她很清楚殷丽仪不是这种人,顶多只是想打探一下关于她丈夫的事情,主要是想了解她丈夫身体有没有受伤,至于其他的殷丽仪粗枝大叶,其实没那么心思。但是她想着殷丽仪随便说了一句,李澄就应下了,不知怎么心中有些嫉妒。
晁妈妈素来在大事上听女儿的话,见云慧这样说,也道:“好,我知道了。也罢,就怕被小王妃找到什么把柄,我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云慧点头。
府中满月礼虽然未办,但是徐州士族礼物没少送礼物过来,礼单子徽音在这儿看着,其实有时候凭借别人的走礼,就能知晓这户人家和王府关系如何。
两个小丫头正替她箅着头发,因为无法洗头,头皮又痒,只好用箅发来缓解。
这其中谬家虽然和自己关系不错,但是谬家能才有限,薛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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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之际遇,短短不过一年,还真是变幻莫测。
看来自己将来的回礼也要酌情减少一些。
外面乳母抱着孩子进来,徽音看着孩子已经褪去了红皮肤,露出白嫩润滑的皮肤,看起来小脸鼓鼓的。
乳母们还奉承道:“世子吃奶的时候,力气可大了,将来肯定也是一个虎虎生风,我们都说世子有王爷之风呢。”
“我希望他平安就好。”徽音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要求,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一个人能够平安活到老,也是这个人的本事。
几人正说笑着,说是建业的吴太妃和魏太妃都分别派人过来送洗三礼来的,吴太妃也让人带了口信,说思念孙子重孙子的紧,让徽音等孩子百日之后去建业云云。
去建业?
徽音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吴太妃已经按捺这么久了,这次甚至把魏太妃都说动了,让自己带着孩子回去。
南妈妈忍不住道:“孩子才三个月,怎么能舟车劳顿呢?”
“是啊,但是一个孝字压过来,不得不去啊。”徽音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现在不去,将来青州的谢九仪若是胜了就还好,若是没胜,徐州也要参战,这里就不安全了,将来还是要过去,那就被动了。
众人见徽音都这么说,都心情郁郁。
好容易在徐州把一切都理顺,如今却要去建业,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吴太妃此人定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然而徽音想的是建业她去是去,但徐州迟早也是要回来的,将来还要李澄去接自己回来。
一直不去也会落下口实,更何况将来恐怕李澄也不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这个消息是三日之后李澄过来探望时,徽音说的,她道:“百日之后回建业,对于孩子而言是受罪。但是曾祖母想见重孙子,我又怎么不好回去呢?况且,我自从嫁给你,也没有回去拜见祖母,到底失了孝心。”
“这……不行,孩子太小了,绝对不行。”李澄看着悠车里的孩子这么小小一团的,实在是放心不下。
徽音抿唇:“我也是这么想的,孩子太小了,就是大人坐船都会晕,更何况是小孩子。”
李澄自从父母故去之后,和祖母关系融洽了许多,但是前有荀柔,后有孩子,他看向徽音道:“你受苦了。”
徽音摇头:“说什么受苦呢,没有的事儿,我这不还在你的身边么?只是你是孙儿,有些事情传到魏王的耳朵里也不好啊。”
李澄搂着徽音入怀:“我知道。”
“可是我去建业想你了怎么办?想你想到哭了怎么办?”徽音抽噎了一下。
李澄也舍不得妻子:“那就不去了。”
徽音噗嗤一下笑了。
李澄摩挲着她的脸:“放心,我会尽快去接你的,请完安,咱们夫妻就团聚。”
“嗯。”徽音舒了一口气,见他眉头皱着,又用手按开:“这不是还没走吗?”
情正要转浓时,夫妇却要分别,李澄心中不是滋味。
出了月子之后,徽音的身体无法和以前相比,她不会拼命喝补品,但是会把自己要操的心少操点儿。
儿子也取了名字,单名一个璟字,璟有玉的光彩的意思。
乔管事把账本送了过来,家中有内账和外账,外账由原吴王府几位管事管着,内账几乎都是由徽音身边的四大丫鬟执掌。
她身居其中,可以不需要她每一本都翻看,但是一定要她大概是心里有数的。
徽音也不会分毫必争睚眦必究,但你若是写的明显太过分的,太明目张胆的,或者把她当傻子的,她是一定会揪出来的。
但看这些是需要费神的,徽音早上起来的时候,会花两个时辰处理家务,中午看看儿子,下午看账本,晚上天一擦黑就睡觉。
这几日李澄在外没有回家,正好她也能睡一个饱觉。
府里却是波澜起伏,晁妈妈得知徽音要去建业高兴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她想着等郑氏一走,这府上必然是她的天下了。
说来也奇怪,出月子之后,倒是没见着殷丽仪的人。
等忙完这一阵子,已经过了半个月了,李澄从外面回来,说的是青州打的不可开交,谢九仪当然不是一般人,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得魏王信任,以至于将妻妹嫁给他笼络。
何家吕家一起帮李珩,谢九仪这里带着自己的部曲和魏王给的军队,说起来李珩人马还多一些。
其实徽音也觉得好笑,举凡男子利用女子便是有谋略,女子若是利用男子,就好似女子是靠别人上位的。
“王爷,咱们先用饭吧。”徽音拉着他坐下。
李澄笑道:“瞧我,只顾着说外头的事情,忘记问咱们璟哥儿怎么样了?”
徽音替他盛了一碗汤:“很好,他真的是我见过最乖巧的小孩子了,不哭也不怎么闹。我要打理家务,每日去看他也有限。咱们做父母的,真是对不起他,再过半个月,还要带他去建业,我真的怕……”
“若是之前,我还能替你拖延,只是现下青州战场恐怕要蔓延到徐州了,我想你们去建业,那边会更安全。你当时送来的嫁妆,笨重些的就不必带了,依旧存在库房中。但你心爱之物得收拾出来,我准备几艘船送你们过去,到时候若是安全无虞,我再去接你们。”李澄笑道。
徽音咬了一口滑嫩的鸡丝,看着李澄道:“你自己得小心,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要年纪轻轻跟人家硬刚。时时刻刻都记着,你有妻有子,真的这里混不下去了,咱们去冀州投奔我父亲兄弟去,好歹你也是一员猛将啊,哪里不是抢着要你啊。”
李澄笑着摇头,他怎么可能会混的这么惨啊。
“你呀,就好好照顾你自己就成,我肯定会为你们母子遮风避雨的。”
既然决定要去建业,那带过去的人留下来的人员变动都得提前做出安排,徽音道:“你乳母晁妈妈愿意留下来,我想让云慧姑姑也留下,总不能把她们母子分开。其余的乔管事这些都是做熟了的……”
李澄听了没什么太大的意见,于他而言,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妻子管的,故而扬了扬筷子:“你作主就是了。”
饭毕,夫妻二人去看了一回儿子,又相约去马场骑马。
淮阴王府就有一块空地,徽音被李澄扶着上了马,她微微一笑:“以前在冀州的时候,心情不好就会跑跑马,人心情就好起来了。”
李澄好奇道:“那你是为何心情不好呢?”
“其实我很难心情不好,但有一件事情让我愤怒的很。我表姐是个乖巧本分的人,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对我们也很好,不巧,正因为如此,被人盯上。盯着她的是一户大户人家,人也生的仪表堂堂,原本喜欢一个寡妇,偏他家人不同意。于是那对姘头就出了个馊主意,让那男的先娶一房人家,再休了人家,成了鳏夫,后来娶那寡妇不就顺理成章了吗?我表姐只敢自己伤心难过,后来嫁到外州去了。我生气的是那对姘头如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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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也没有所谓的表姐,更没有这件事情,只不过她听说过此事,那被她们栽害的女子反而郁郁寡欢,终身被误。
若自己被害,仇人还活的欢天喜地的,那她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她的。
原本李澄一直在听,听到最后心脏一抽,整个人吓了一跳。
徽音看着他的反应,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反差吓到他了,还是他真的也有个白月光。如果是前者倒是罢了,如果是后者,他若不断,那将来就别怪她了。
如此,这番话也有敲打之意。
却没想到李澄比她更愤怒:“天下居然有如此的男人,简直丢我们男人的脸,若我喜欢谁,便她身份低微,抑或者是守寡,我都会尽力求娶?即便求娶不成,也绝对不会再害另一个女子,此等人简直与禽兽无异。”
“哦,那你喜欢谁啊?”徽音拉着马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要接她下马的人。
其实徽音从来都不爱大吵大闹,但她犀利,说话一针见血,让人无处遁形。
李澄叹了一口气,望着她道:“我的姑奶奶,对付你一个我都分身乏术了,哪里还有其她的人。是,你只是喜欢我一点点,我可是全心全意的喜欢你。”
如此徽音才笑靥如花的搂着他的脖子被他抱下马:“知道就好,日后也要这般全心全意的喜欢我。看,我现在可只给你一个人抱。”
原本李澄最担心徽音受到吴太妃欺负,现在看来,可能吴太妃还未必能斗得过她。拿捏自己都是信手拈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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