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没儿子就算了,现在有妻有子,想法当然就不同了。
徽音听了李澄的话,心里有数了,知道自己这位丈夫算得上是言出必行的,因为手开始解他的衣裳:“这么匆匆赶过来,难道一点儿也不想我?”
……
却说吴太妃让人在徽音这里等着消息,范嬷嬷当然不会去,她很清楚这种事情掺和,准没好事?以前她也冲锋陷阵过,最后落得埋怨。吴太妃只会骂骂咧咧,其实也没什么用,连多的赏钱也没有给自己。
这次派过去打探消息的是刘娘子,刘娘子守在门口看了半天,虽然听不到里面说什么,但是下人们连着送了三次水进去,就不必打探什么了。
有一等下人,颇识时务,就如同范嬷嬷这样,知道她们虽然身系吴太妃,但是郑氏毕竟是正经王妃,迟早掌家,还不如结个善缘。有一等下人就如同刘娘子这样的,巴不得制造吴太妃和徽音的不和,再从中捞好处。
所以,她回去说给吴太妃听的时候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我见小王爷怒气冲冲的进去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外面就有人送水进去了。”
吴太妃一拍桌子:“真真是色令智昏。”
范嬷嬷垂眸,并不愿意多说话,却见刘娘子道:“太妃,小王爷的行囊几乎都让乔管事带回来了,到时候恐怕小王爷要长住,您可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了。”吴太妃坐下来,一时其实也没办法,她想难道是自己写过去的信孙子没收到吗?那等会儿她要亲口说给他听了。
刘娘子又笑道:“其实太妃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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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太妃望着她:“哦,说说看。”
却见刘娘子附耳在吴太妃耳语一番,范嬷嬷没听到她说什么,但是没听到也是好事,没听到她正好不必去管了。
又说徽音和李澄胡闹了半日,二人起来时,李澄倒是神采奕奕,徽音的脸却红扑扑的。不得不说,李澄这个人还是挺厉害的,哪里都很厉害。
“等会儿太妃那里要用饭了,我还得去伺候着,今日你不提前说,要不然也得为你接风。”徽音扣着衣裳。
李澄笑着扶起她:“我们一起过去啊,你放心,日后有我在,家里还是你作主。”
徽音摇头:“别了,你别为了我得罪了你祖母,若是被人冠一个不孝的罪名就不好了。”
“不会的,她将来还要依靠于我。便是如今,魏太妃和这里的人对她礼遇有加,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李澄着实拎得清,他虽然也孝顺,但绝对不会愚孝。
却说徽音与李澄道:“这些家里的事情都是小事,我倒是有正事和你说。上次你送礼不是送给殷次妃的很厚吗?可是我去过她们府上,魏王最宠爱的其实是许次妃,现在殷次妃的长子还未恩封世子。”
李澄扶她起来的手一顿:“可长子到底是长子啊。”
徽音笑道:“要我说世子未定,人心就会不齐,夫君,我知道你对魏王素来忠心。可是天下大乱,这不仅是英雄造时势,也是时势造英雄。吕威此人目中无人,空无一切,何家亦是如此。我父亲有勇无谋,唯一真正有能力者非卫铎所有,夫君何不趁势而起?”
“胡说什么,此事日后别再提起。”李澄脸色一变。
徽音心想只要是男子,尤其是掌兵之后,像李澄这样颇有谋略手段之人,怎么也不可以不动心,现在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心中的欲望罢了。所以,她也不勉强,只是笑道:“好啦好啦,我不说。”
二人出去之后,先去看了璟儿,李澄看到儿子软乎乎的,他的心也更软了,握住他的小胖手。璟儿现在是醒着的,他是个爱笑的孩子,被李澄抓住手之后,就咯咯咯笑着。
听到小孩子们笑,大人们心情好了许多。
此时去见吴太妃,当着徽音的面,吴太妃不会直接数落,徽音也认真站起来服侍。曾经做过太后的人,却要服侍这个糊涂人,她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除非自己真的掌权了,否则一切都是白说。
一夜相安无事,到了次日一早,吴太妃没想到李澄先过来了。
昨日她见李澄和郑氏虽然交流不多,但二人眉来眼去,其中的温存她是看的很清楚,本来她还想暗自留下李澄说一下郑氏不好的地方,只是李澄说他要留在建业,这些事情倒是让她分了心神。
“给祖母请安。”李澄笑道。
吴太妃慈爱的看着他:“你风尘仆仆的,也要爱惜身子才是,何必这么早过来。”
李澄道:“原本孙儿媳妇是要过来的,但是孙儿有事情和您说。昨日我和您说了,我打算以后住在建业,所以打算在府中宴请魏王叔等人,也算是回报她们这么多年照料祖母。”
“这是应该的。”吴太妃笑道。
李澄又道:“王妃她年纪虽轻,可是在徐州替我操持内务倒是一把好手,昨日我见家中还是您在管家,把她说了一顿。祖母您年纪大了,她年轻不懂事,怎么能让您老这偌大年纪还为我操持?”
吴太妃一僵,指着李澄道:“你,你这是逼我交出管家权啊?”
其实李澄虽说爹娘过世之后和吴太妃相处,但他多半在外头办事,从未真正和吴太妃打交道。原本以为自己说话已经是够委婉了,就像他和妻子说话有时候还没这般委婉呢?哪里知晓吴太妃的举动简直让人傻眼。
“祖母,您说什么?是您要管家吗?倒是孙儿的不是。”李澄觉得人心里即便这么想的,也不能说出来啊。
就像真正被选为皇帝的人,还要三辞三让呢。
但他还是跪下,做了个样子。
吴太妃也觉得自己过激了,亲自扶李澄起来:“我自然不是要这个管家权,但是你媳妇太年轻了,她很难服众啊。你不知道,她若是只对我不敬倒好了,毕竟咱们胳膊肘朝里拐,就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会往外面说。可她听说为了救个商户女,和霍家闹的难看,在魏太妃那里,也是不恭敬,说话夹枪带棒的,总之有她在,大家都不愉快,我不这么撑着怎么成呢?”
李澄却想着自己的妻子,虽然她常常说话谦卑,可身上的气度绝非一般人能够比拟的。的确,她甚至让自己去称霸,绝对非一般的女子,他表面上呵斥了她,其实内心惊涛骇浪。
是,她绝对不是一般的女子,可徽音绝对是非常讲道理的,怎么可能把她说成刺儿头呢?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所以李澄换了一种方式:“徽音她到底是淮阴王妃,正如您所说她认识的人不多,所以可能交际有问题。我就想在家让您办花宴和茶宴,如此广接宾客,这不就好了。”
吴太妃没想到她这位孙儿居然对那郑氏这般的体贴,每一句话表面上仿佛是替她说话,其实全部是在为郑氏开脱,什么都为郑氏好。她欲开口把刘娘子说的主意说出来,但是想着此事办瓷实了再说出来,就掩口不提。
只是道:“你这才回来,就又要办这宴,又要办那宴的?祖母也不懂,就都交给钱管事去办吧。”
李澄铩羽而归,回来只好和徽音说,徽音倒是安慰道:“这不是人之常情吗?你猜人为何都要爬到顶端,也就是不想受人辖制了。若是上头的人通情达理,心胸开阔还好,若是能力平庸,还指手画脚,谁还愿意屈居人下?”
“你胆子真大,居然敢说这种话,不管怎么说,祖母咱们总要尊敬着。”李澄说这话没底气。
徽音站起来:“好,我什么都不说了。”
以前二人顶多说说情话,那是因为她们夫妻当时在徐州只有她们俩,所以没有任何矛盾,现在有他的长辈,还有外面的大事,这些都是夫妻磨合的关键。
见徽音这般,李澄想起他们在徐州的时候,那时他看到礼单全部改了一遍,徽音都没生气,现在她脾气似乎大了一些,但说的其实也挺有道理的。
“别呀,你都不和我说真话,那还有谁说呢?”李澄笑道。
徽音知晓他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人还年轻,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做一统天下这样的美梦,而且李澄的执行力很强,从侧面也表明他其实是个很务实的人。因为他都会把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做了,不能够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好高骛远。
故而,徽音道:“你不要替我拿什么管家权了,祖母她不愿意让我管,我不管就是了。我说真的,咱们夫妻能相聚,我就很高兴了。”
“不行,我说了帮你拿回来就一定帮你拿的。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想把一切好的东西奉上,若是我嘴里说喜欢你,却总要你受委屈,那我就不是真的喜欢你。”李澄不同意徽音这个说话。
喜欢一个人还要人家受委屈,那不可能。
他倏地站了起来,又冲了出去,南妈妈从外进来,还不明所以:“王妃,小王爷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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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随他去吧。”徽音心想吴太妃此人稀里糊涂,好坏不分,亲疏不分,李澄此人是个杠精,若是吴太妃条理分明,能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倒好,若是听不懂,李澄恐怕就要较真了。
果然,不一会儿秋丰跑过来道:“王妃,小王爷让钱管事报账,他还喊来四大账房,似乎是要查账了。”
徽音叩了叩桌子:“果然,开始了。”她都不敢随便惹李澄,吴太妃自以为用长辈打压别人,那真是打错了算盘。
……
另外一边吴太妃早课还未做完,就听见几个下人来通风报信,她站起来道:“怎么回事?他这是不信我吗?”
下人只是磕头,让吴太妃忍不住打发范嬷嬷去传话,范嬷嬷真的在内心骂娘,好事不找我,坏事全有我。
但她是下人,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去传话。
李澄倒是笑着道:“祖母这是说哪里话,我是淮阴王,淮阴王府的账我当然会看。让祖母不必忧心,我是来看看本府情况,自古男主外女主内,我怎么能不看看呢?”
范嬷嬷只好回去,把李澄说的话传给吴太妃听。
吴太妃再想呵斥,却发现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她想痛骂李澄,可她骂李澄什么呢?李澄可是她的靠山,李澄若真的不成,连淮阴这块封地都没了,那她岂不是寄人篱下?再者,这个王府也的确是李澄的。
李澄的确不是吃干饭的,他从小就和吴王学怎么打理吴王府,后来投奔魏王,魏王起初交给他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让他带兵,而是让他管魏王府。
这些账本他一边看,一边感叹,这淮阴王府的钱管事是有多自信啊,难道就知道自己不会查账吗?随意乱写乱画。
他忍不住看着钱管事:“我祖母从不办任何宴会,走礼走的也少,怎么我拨过来的银钱直接亏空了那么多?剩下来的银钱你给我好好算算。”
钱管事也算是大管事了,他先是看了李澄一眼,只好老实摘清自己:“小王爷,我们可没贪污,有些结余的银钱都交到了太妃娘娘那里。太妃娘娘今年在四大名寺,捐赠就捐了两万两银子。”
“等等,捐到哪四座寺庙,何时捐的?我现在就让人骑马去查,你们务必老实告诉我,否则,我的板子可是不会饶人的。”
“是,在大坨寺、普济寺、广宏寺和龙空寺。”钱管事虽然有时候也不太清白,说真的小钱她是真的贪了点,可是大钱,怎么可能是他贪的。
李澄先着人去查,他又让钱管事和几位账房带着他去查本府库房,出乎意料,今年赏赐库里几乎只剩三分之一。
“说,这些东西哪里去了,你们可别哄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钱管事只好跪下说了实话,他从中贪了五千两,王府库房被他倒卖了一半,其余的那四位账房一起贪了五千两。
还有一位承认自己做假账,之前捐给普济寺的五千两,有一千两是他贪了。
“好好好,你们真是个个都是蛀虫啊。这就三万两了,还有我的禄米呢?我父王当年分封江南时,一共分了湖淤地一千三百五十二顷、庄田一万顷,父王过世之后,分得四百顷给魏王王叔,其余全部由本王继承,到现下禄米只剩陈米,新米居然这般少了?你们到底是怎么替我管这个家的。”
李澄说到这里,直接抽出剑来,想宰了这几个人的心都有。
钱管事吓的尿了裤子,直接瘫痪在地,若是平时,李澄绝对会堵嘴,把他拉下去打板子了,但是吴太妃掌家数年,他就不管了,还直接逼问:“怎么了?给我说实话。”
“是,是太妃让小的们卖的,留下陈米给府里的人吃,把新米和皇庄的粳米都留给太妃那里,其余的全部卖了,太妃说怕生虫,总是放着也不好。”钱管事说完,低着头不语。
李澄冷笑:“太妃年纪大了,你们便把这些都推在她身上,好,你这话就当着太妃的面说,来人,把太妃请过来吧。”
吴太妃自己都不要脸了,他何必给她留脸。
这话很快传到吴太妃那里,吴太妃立马悚然:“我怎么能和一个下人对质呢?人家说胳膊打折了都要往里拐,他倒好,就该当场把钱管事打死……”
范嬷嬷也急道:“太妃,那如何是好呢?”
“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过去,以前家中一切大小事都托付给钱管事,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吴太妃说罢,就摇摇欲坠。
范嬷嬷跟李澄派过来的人说了吴太妃这番话,连那下人听了这话,眼神都闪过一抹轻蔑之色。
不出两日,淮阴王府换了一帮子人,李澄逼迫钱管事和几位账房把这几年贪墨的银钱全部吐了出来,甚至吴太妃也假意说攒钱是给李澄,李澄把钱全部给了徽音,并重新由徽音掌家。
徽音看着自己满屋子的银钱,示意李澄消停点:“我知道了,我这下算是相信了,钱在哪儿,爱就在哪儿,权在哪儿,爱也在哪儿,快坐下来歇歇。”
第37章
◎双章合一◎
李澄这么整顿,当然不能说是吴太妃管家管的一塌糊涂,他对外说的是王府家奴敲诈太妃,欺瞒太妃,以这些理由把人全部处置了。
虽然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是话说回来,贪的不除,就会祸害不贪的。这些贪污的人,哪个不是想拖人下水,好捂嘴。
一下清理了这么多人,李澄又让人把徐州的人手调派过来,留下少半人守着那边王府就是了。他这次过来已经把重要的物事几乎都带过来了。
吴太妃因为底下人巨贪被打脸,也不好再出门去,就在家吃斋念佛起来,徽音倒是又帮着修建佛堂,又在家把一处僻静宅院改成王府的家庵,请了几位尼姑来充点门面,对外说和吴太妃讨论佛法。
这些耗费不过一千两左右的银子,但还得了好名声,这比晨昏定省强,毕竟真金白银花下去了,谁也不好说什么。
又说徐州有部分下人要过来,其中就有晁妈妈和云慧,然而徽音几乎把这里的人手布置妥当,她也不愿意再用晁妈妈和云慧,只好先抱歉对她们道:“云慧,这边的管事姑姑我们也不知道你要来,早就准备好了人。唯独有一处,是现下刚改修的的卧雪庵那里倒是缺一个管事。”
晁妈妈为女儿鸣不平:“小王妃,这也不太合适吧。”
徽音笑道:“妈妈,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钱管事和四大账房贪款,不知怎么把你扯出来了,我想着你是小王爷的乳母,把此事按下了。王爷的眼里可是容不下沙子,我把奶姐姐调到清静些的地方,将来等王爷气消了,我再说项不就好了。”
怕她们不信,徽音对南妈妈道:“你把钱管事说的话,画好的押拿过来,再把他侄儿记的私账拿过来核对。”
晁妈妈不知道建业已经大换血了,只见徽音当场就拿出证据给云慧看,没关系,你晁妈妈不识字,云慧认识啊。
云慧拿起账册上一笔笔,再看钱管事按的手印,上面写的是小王爷灯火灯油钱一百两,其中只耗费二两不到,九十八两只当孝敬晁妈妈,这还只是一项,就别提下面好几项。
其实云慧很清楚谁都经不住查,人家想搞你,那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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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云慧比晁妈妈识时务,立马就道:“小王妃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哪里是我说什么呢,我可是保了你们一命。”徽音可不介意这些,她不爱搞党同伐异,也承认云慧的确办事有一定的能力,人也公正不偏私,所以她给过她机会。但此人不仅是在徐州时和殷丽仪出去私下见面,背地里诋毁自己,更有甚者,她收到徐州的来信,她描眉画眼敷粉还想勾引小王爷。
这桩桩件件加起来,还不弄你,真当她郑徽音是死人呐!
晁妈妈差点跌倒在地,徽音冷冷的看着她:“你要闹,尽管闹,到时候别丢了你几辈子的老脸。”
以前无论如何晁妈妈对徽音都不怕的,因为她是奶妈妈,这个王府还有太妃这帮人在,王妃只是个外来的小媳妇,现如今自己却被打落下去了。
把晁妈妈云慧母女处置后,她却提拔了范嬷嬷的儿子做二管事,范嬷嬷愈发对徽音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连之前那个出歪主意的刘娘子也是范嬷嬷告密,徽音直接处置了。
但她也从这个刘娘子这里挖出她给吴太妃出的主意,那就是让李澄再迎娶魏王妻妹的霍家姑娘。这实在是很难拒绝,虽然李澄和魏王差辈分,但对于霍家而言并不打紧。当个次妃也有身份,还能促进魏王和李澄的感情。
“我打算在初雪时,办一场花宴,到时候绿梅若开了,也多了一分雅致。”徽音决定下按捺下这些,积极先在建业拓展自己的人脉。
以前她借助男人人脉或者靠男人成功的时候,总怕有人说她不纯粹,后来她自己也想通了,李澄为何要为自己出头?除了喜欢自己,也是认可自己的能力才干,那也是她自己的本事。况且男人吃起软饭来,比女人可硬气多了。
说句难听点的话,多的是才不配位的人,好歹她还算是才能配位的人。
李澄无有不可:“这自然是很好了,这些都由你来安排。”
“嗯,咱们璟儿转眼就半岁了,你在这里也待了两个月了。今年不知能否在建业过年呢?”徽音问道。
李澄笑道:“这也并非我能决定的,反正我有空就在府上。是了,天气转冷,魏王叔准备去狩猎,到时候你们女眷也一起出去松快。”
徽音一听也欢喜,她还去给魏太妃和魏王妃那里问安时,也听她们说起此事。
魏王妃笑道:“我们还想着你是打北方过来的,肯定擅长骑马,我们江左女子也都擅长舞剑,到时候大家还可以一处玩。”
“虽然我身在冀州,但马技平平,只是还想请教王婶,我们得带些什么物事过去?”徽音觉得自从吴太妃开始“潜心礼佛”之后,她和魏王府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以前她们和吴太妃很熟,即便是现在也在自己面前夸吴太妃,难道她们是真的不知道吴太妃是什么人吗?不,那是纯粹恶心人。别以为只有村口的大爷大娘们喜欢挑灯拨火,借刀杀人,高贵的王妃皇家人都阳春白雪,撕破了那张皮,大家都是一个样。
徽音曾经也对所谓的皇后东宫非常的敬仰,后来觉得也不过如此,人嘛,一开始对那些权威祛魅之后,就会重新以一种客观的眼神去审判。
魏王妃说了不少事情,魏太妃倒是问起吴太妃的情况:“我那老姐姐这些日子可好?她总不来,我还怪想的。”
“到时候家中办了宴集,必定是清您和王婶过去的,到时候您就可以和我们太妃见面了。她老人家现下和卧雪庵的几个姑子成日家说佛法,就连我们小王爷也是少见。”徽音道。
魏太妃知道她是编瞎话,吴太妃那人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就怨气冲天,又藏不住话,一日不说闲话都受不了,现在还潜心研究佛法,这一听就是鬼话。但她也不能戳穿,吴太妃不管怎么说,那是人家淮阴王府的人。
所以,魏太妃只道:“好好。”
徽音从魏太妃这里请安出去,又单独去魏王妃那里坐,魏王妃这里,其长女蒹葭郡主正在一旁写字,这位小郡主年纪不大,却因为是正房嫡出,自视甚高,目下无尘。这不是说她不好,徽音评判一个人,往往先看她所处的环境,除了个别人完全不受环境的影响,其他大部分的人几乎都是由她身边的环境所铸就。
这位魏王妃看起来一派大妇风范,可内心必定是焦虑的,毕竟无子,世子之位就会旁落,所以大郡主才会敏感。
不是徽音爱评判别人,而是觉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些人亦敌亦友,就得多观察别人。
“王嫂。”蒹葭郡主过来行礼。
徽音笑着拉她的手道:“几日不见,我怎么看大郡主愈发出落的好了,听你母妃说你现下在学四书了,这极好,读书能够明理。正好我也从我们府上带了些玉露团、透花糍来,你写字的空隙也来歇会儿,顺便吃点点心。”
“多谢王嫂。”蒹葭郡主脸上看着倒是欢喜。
魏王妃让她乳母带她下去吃点心,才状若推心置腹道:“你们府上的事情我听的明白,只是太妃和你们太妃关系好,我不好从中说些什么。”
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徽音若真的只是十九岁,那肯定感激涕零,但现在的她只是面上感激道:“您的心意我一贯都知道,您对我的好,我早已和我们小王爷说了。他也说他之前在魏王府时,一切全赖您照看。”
“这也算不上什么,这不是应该的么?男人们在外头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我们女子,尤其是我们俩的关系这般亲近,可不能生疏了,让外人看了笑话。说实在的,你看我这里药汁子不断,我可真是羡慕你。”魏王妃其实也是在示弱,这种方法是最好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你看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和你诉苦,当然不会觉得是假的。
不知道将来整个中国会变得怎么样?但是现在的女子,即便贵为王妃,若是没有儿子,似乎都矮人一截。
徽音别的事情尚且可以敷衍一二,这种事情就爱莫能助了:“王婶,您还年轻呢。”
魏王妃摆手:“若真能生,早就生了,你看你多好的福气,进门就生了。”
徽音连忙道:“这也不算什么福气,人家说人生无非是先苦后甜,或者是先甜后苦。王婶贵为王妃,又生了那般懂事的大郡主,俗话说先开花后结果,将来是一定能生一位小世子的,您放心吧。”
“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轻松许多了。”魏王妃如此道。
二人又闲话了几句,听魏王妃身边的苏嬷嬷进来道:“王妃,殷录事的夫人过来了,说是要来请安。”
魏王妃对徽音解释道:“这是殷次妃的母亲,她们住的离我们不远。”
徽音却想着殷次妃都生了魏王长子了,怎么她爹还只是个录事?她这么想的,也就问出来了。
那魏王妃身边的苏嬷嬷笑道:“小王妃说哪里话,此事我们王妃早和王爷提过,是殷次妃那边坚决不许的,她说她知道她爹的本事,若是过高了,于他而言不是福气,反而是栽秧。如此,王爷只赏赐了一些钱财给她家,如此,殷家才买了现下这座宅子。”
“原来如此。”徽音心想这殷次妃倒是难得的拎得清,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没苦硬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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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与她不谋而合,前世她父亲用兵不错,但实在是有勇无谋,往往就把自己弄到孤立无援的地步,若非最后她鸩杀李珩,最后卫铎也会针对郑家的。
不一会儿就见一位美妇进来,她还带了一位颇为清秀的小姑娘,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清秀,举止却大方。
苏嬷嬷正和她小声介绍:“殷夫人,这是我们淮阴王妃。”
殷夫人连忙道:“妾身给王妃和小王妃请安。”
“快快请起,哟,今儿怎么舍得把你家侄女儿带来了。”魏王妃显然和殷家很熟悉。
殷夫人感叹:“这孩子守了她母亲的孝过来的,她爹亲早去了,唯一的兄长去了东莱,遂我们就把她接了过来,也算是我们家的女儿了。”
魏王妃又说这孩子的父亲曾经是徽音公公吴王曾经的伴讲的女儿,徽音让南妈妈赏了她一对海棠花开的金银锞子,又关怀道:“既是故人,还请殷夫人日后带着三姑娘去我们府上说话。”
那殷夫人抬头看了徽音一眼,见她着杏黄缎面底子红白花卉刺绣交领长袄,整个人娇媚丰润,容貌精致,她竟不敢直视其容貌,只讷讷答是。
倒是魏王妃见她手足无措,等她请完安就让她先离开了。
徽音继续和她说着话,殷夫人那边却和殷丽芳欢欢喜喜的说起话来,殷丽芳拉着堂妹的手道:“丽君,既然来了我们家,我就当你是亲妹妹看待。”
“大姐姐。”殷丽君自小就听说她和堂姐生的像,所以她天然就对殷丽芳很有好感。
殷丽芳察觉到殷夫人有话要说,也先差人带着殷丽君逛园子,如此,殷夫人才道:“方才,我看到了淮阴王妃,她还赏了丽君一对锞子。”
殷丽芳顿了一下:“娘,以前的事情就算了,人家现在有妻有子,夫妻感情也挺好的,您就别提了。”
“话虽如此,可淮阴王妃的位置差点就是你的了啊,就差了那么一步。吴王妃亲口允诺的,我当时多欢喜啊,只可惜吴王夫妻死的太早了,而你又被魏王看中了。”殷夫人无不遗憾的。
其实殷夫人一直以为吴王妃很喜欢二女儿,毕竟二女儿生的漂亮,性情又活泼,和男孩子们很能玩在一起,不似长女这般沉静古板。她们家只是个录事的官身,仗着的不过是孩子们小时候的交情,做次妃都难,吴王妃却让她们做正妃。
殷丽芳左右看了一眼,“娘,别说了,万一被魏王听见,他又怎么想呢?再者,这话也不能和丽仪说起。”
殷夫人点头,她知道大女儿一贯是持重的人,那李澄之前明显是因为长女,所以对次女还算是照顾,没想到丽仪有所误会,她又更喜欢谢九仪,所以疏离了李澄。
母女二人说了闲话之后,殷丽芳说起宅子里的事情:“大王更宠许次妃,原本我和许次妃相安无事,可她见我生了长子,在府中颇得人心,因此,总挑唆,连魏王妃都听不下去了。”
殷夫人心疼不已。
如此,殷丽芳又说起即将行猎之事,她儿子也要跟着去,她也不得不早做打算,许次妃步步紧逼,将来若是她的儿子继承了王妃,怎么容许自己的儿子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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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之后,徽音便随李澄一起行猎,她最不放心的是儿子,故而留下南妈妈和福桂几个可靠的心腹在。
“要不我不去了吧,孩子太小了,咱们俩刚刚整肃过府里,万一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可不好。”每当这个时候徽音就想若是自己娘家再这儿就好了。
李澄听她这么一说也心有余悸,但还是道:“不必担心,这府里我会留人手的。”
可两人还是有些担心,互相对视一眼,徽音道:“不如把孩子带上吧,反正也就多一辆马车,去那边也不过一两日就到了。”
与其担心孩子舟车劳顿,夫妻更怕被人毒害,若吴太妃靠谱点还好,她又是个最不靠谱的人,李澄也点头同意了。
“咱们哥儿也快七个月了,不妨事的,平日打喷嚏都很少。”徽音舍不得儿子,所以把孩子带的非常仔细。
李澄和她说起行猎的人:“多半是建业本地的世族大家,她们的身份虽然不及你,但你也知晓,这些人有钱也有人才,我也需要那些人。”
徽音搂着他的胳膊道:“我懂,你的意思不就是说让我收敛脾气吗?知道了。”
“不是,我是说谁惹了你,你不必直来直去,你是个直性子。”李澄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北方大妞,平日性情直爽的很,还有些好强,在自己这里好强就算了,在别的地方,有些人面上不显,私下可会整人了。
他记得殷丽仪就被人整过,当时还是他无意之间发现的,那些姑娘家们的手段也不逊色于男子们啊。
徽音歪着头看向他:“多谢,我知道了。”
说完,她替他挂上一个香囊:“自从生了璟儿之后,又要忙于家事,好容易做了个香囊,都生疏许多了。”
李澄一看,见她用的石青色的缎子打底,上面绣的是富贵牡丹,刺绣十分精美,香囊以青蓝色为主色,香囊上的绳子点缀了玉石做串珠,,既有荣华富贵之意,又雅致脱俗。
“这香囊竟然绣的如此之好,我闻闻里面是什么。”他解开后放鼻子上一闻,不是那种刺鼻的提神香味,也不是檀香,竟然很好闻,里面似乎是用茉莉花、桂花、玫瑰花、薄荷、迷迭香这些,味道清新。
徽音解释:“这样的香囊在马车里用最好了,你也知道的,马车坐久了,里面那个味儿就难闻,所以这个香囊可以解臭味和憋闷之气。”
她是那种不做就不做,只要做什么就特别用心的,尤其是制香她本来是一窍不通的,但后来她出去交际被人嘲笑了,故而她就开始钻研,甚至因为钻研香道而开始学药膳。
李澄一听就更喜欢了,又见徽音让人带面粉,他还惊喜道:“难道你是打算给我做拉面吗?就是在徐州的时候做给我吃的那种。”
徽音捂嘴笑道:“怎么?你觉得我难道还不够重视你吗?”
李澄听了这话低着头:“我只是觉得你对我的喜欢,没有我对你的多。”
“别计较这些了,你我是夫妻,有一辈子的功夫相爱呀!那种一开始爱的死去活来的,我反而觉得假。”
几句话又哄的李澄高兴。
出行这日,天朗日清,璟儿力气愈发大了,徽音觉得自己都抱不住他了,还好路面宽敞的紧。一日的功夫就到了行猎之处,男人们骑着马早就忍不住女冲锋陷阵了,女人们则是先去休整一番,等会儿再骑马松快。
李澄今日骑的正是徽音送的大宛驹,简直如有神助,早早就冲进林子里了,魏王见他如此,大喊一声“痛快”。
不知今日李澄收获如何,徽音打算今日先把孩子安顿好,自己睡一觉,明日也出去骑马玩玩儿,她也许久没骑马玩耍了。
帮璟儿沐浴之后,母子两人在床上睡的是昏天暗地。
等起来时,刚到魏王妃门口,就听说此处出事了,魏王长子李敬不见了。魏王妃和殷次妃都急的不行,殷丽仪见徽音进来就道:“小王妃,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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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怎么他身边跟着许多人,还不见了?”徽音都觉得是不是孩子自己贪玩,躲到哪里去了。
殷次妃则道:“他想要学骑马,我说他年纪太小不让骑,他就去找谢师傅了。后来就找不到人了……”
说着说着,殷次妃就掩面哭了,立马就要哭着出去找。
却见外面闹哄哄的进来人了,徽音见是魏王和李澄一起进来的,她还来不及行礼,就见殷次妃跑上前道:“王爷,敬儿她找不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魏王妃也着急道:“是啊,方才我们派仆人找遍了整座庄子也没找到。”
“孩子是在哪里不见的,你们别着急,我这就派人去找。”魏王一听心也揪了起来,他虽然更偏爱许次妃,但是对殷次妃和长子也是爱的。
只听话音刚落,就见有下人来报:“大王、王妃,次妃,大王子他掉进哭井里了,那井太深了,似乎有百米,周围布满了青苔,大家都不敢下去。”
徽音心想孩子都掉到井里了,四周布满青苔,即便救上来恐怕孩子也是凶多吉少,更何况自己还有可能殒命,谁愿意冒险。
看,连魏王都迟疑了。
他的大将是派去打仗用的,更何况他还有心爱的儿子李敦,怎么可能差遣那些有真功夫的大将?
刚想到这里,就听李澄道:“王叔,王婶,事不宜迟,还是我去吧。”
徽音迅速看向自己的夫君,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出头,还这般急切。
第38章
◎双章合一◎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徽音是个非常高傲的女人,她能够意识到李珩给她下绝子药后,迅速反抗。但面上做的滴水不漏,她对你有情绪,说明把你当自己人看待,若是真的要对付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澄急着要去救孩子,她没有像所有人那样看向丈夫,而是看向殷次妃,殷次妃的眼眸里的感激明显是带着相当的爱意的。坦白说,李澄对自己好吗?算得上非常好了。地位、孩子、钱,还曾经表达过喜欢自己。
她长了眼睛,能看的出李澄对她的迷恋。
那么得知自己丈夫心中的人是谁了之后?是表现的冷淡疏离,直接发火,大闹出来,还是选择外热里冷呢?
徽音转念就觉得自己似乎有第三条路,她得发展自己,顺便打败这个所谓的白月光,不能再走之前靠着父亲兄弟的模式了,而是应该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你李澄不是不想反吗?等他兵肥马壮时,那会儿子也大了,到时候,她和儿子两人想共掌天下,李澄不听也得听。
所以现阶段,她还不能够真的发脾气,把丈夫拱手让人。
就是她不要李澄了,也得让李澄爱上她才行。
所以,徽音听李澄说了之后,她迅速反应过来了,拉住李澄道:“你的个子太高,肩背那么宽,那口井得先看看你能不能下去再说,要不然可别耽误了救人。”
要死,也不是现在死。
前世他还有几年才死,这辈子怎么着也等日后再说。
李澄紧紧握了一下徽音的手:“无事的,魏王叔对我恩重如山,旁人顾虑颇多,我去正好。”
“多谢小王爷。”殷次妃还未等魏王发话,就脱口而出。
他们一行人到了井口处,徽音往下看了一眼,简直深不可测。李澄已经往腰间开始系绳子了,徽音正要说什么,殷丽仪怕徽音阻拦,连忙上前拉过她道:“小王妃,我们在这里等着吧,别打搅他们救人。”
“谢夫人,你不必管我,我得在那儿守着。”徽音扒拉开殷丽仪的手,还是朝井边走去。
这是一口幽深的不见底的井,四面因为青苔,井口又很狭窄。李澄在腰间系着绳子,他其实自己也有点害怕,毕竟深不见底,不知道李敬还是不是活着,还有若是上面有人坏心眼的剪断绳子,那他岂不是也死了?
一瞬间,他有点后悔,他虽然和魏王很好,可自己一死,整个徐州兵马和自己的部曲,岂不是全部纳入魏王囊中?
可他还非做不可。
“夫君,你慢慢的下去,我在这里看着。”
李澄忽然听到徽音的声音,他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又憋了回去,心下大安,关键的时候,还是徽音永远在。
“好。”
徽音也听到了李澄的声音,约莫片刻之后,大家听到了动静。李澄单手抱着李敬上来,他们身上已经是污糟不堪,李敬呛了水,还好只是昏迷过去,且救上来之后,大夫就开始按压挤水。
殷次妃听到大夫说儿子无事,才又哭又笑,正是在今日,她也真正确定了李澄的心意。李澄这个人从来不表达自己的爱意,可今日在人前他不顾生死救下了自己的儿子,再联想到他以前为了自己的话照顾丽仪,殷次妃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徽音也先回去了,安排人准备热水沐浴,她看着床上刚刚醒过来的儿子,忍不住心想如果女子和男子一样就好了,如此才不会指望娘家,指望丈夫,甚至指望儿子。
完全指望儿子也不成,母壮少弱的时候还行,儿子大了,母亲只能被荣养,哪里能够染指半分权利。
可她不能打仗,从未学过兵法,连看堪舆图都不会,只能靠别人了。
李澄泡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看徽音怔怔的,他笑道:“怎么了?我没事儿呢,油皮都没破。”
“我在想你方才下去做什么?我知道应该救人,可魏王当时都没发话呢?”徽音看着他道。
不料李澄却道:“我这么说也是为了我们俩好,日后你就知道了。”
徽音不解:“为了我们俩好?什么意思。”
不知怎么李澄却欢喜的很:“反正是好事儿,诶,我肚子有些饿了,让他们摆饭吧。”
徽音只好应下,她想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为了殷次妃,总之这已经和殷次妃无关了,她得先让李澄喜欢上她这才是重点。
今日他们行猎颇多,桌上都是野味,徽音从小也是常常吃山珍长大,魏王府的人烹饪手艺又很好,这让她连着多吃了几碗饭。
李澄夹了一块肉给她:“你不知道我下井的时候,听到你喊我,我就安心了。”
“那是自然,你为了别人死了,那我朝谁哭去啊?日后可不能这般了。”徽音道。
李澄握着她的手道:“这里人多嘴杂,我没法子和你说,等回家了,我和你说明缘由,放心。”
徽音抬头看着他,不知怎么,觉得李澄整个人仿佛轻松了一大截。
另外一边,殷次妃见儿子睡下,呼吸平稳,也舍不得走,还是守在床边,是妹妹殷丽仪端饭过来的,她才用点。
“姐姐,这事儿到底是人为还是别人害的,你可得查清楚了。”殷丽仪放下托盘,认真的道。
殷次妃点头:“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你是清楚的,我们殷家没什么势力,这些年能够仰仗的便是你侄儿这个长子的身份。但她们现在已经下手到敬儿身上了,今儿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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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丽仪笑道:“姐姐,看来小王爷一直对您是旧情难忘啊。”
殷次妃嘴张了张,呵斥妹妹:“你胡说什么?”
“不是我胡说,你别瞒着我了,其实我都知道。那个时候小王爷替魏王管着王府,我们姐妹还有薛欢欢一起办事,他经常打压我,但是我是真的能从他那儿学到东西,所以一开始说句不要脸的话,我还以为她喜欢我呢。可他把寿宴交给姐姐办的时候,我才知道他青睐姐姐。”殷丽仪笑。
也正因为此事让姐姐冒了头,让人知晓姐姐的聪颖伶俐,那时正逢魏王妃进门三年一无所出,所以让姐姐做了侍妾。
她其实不喜欢姐姐嫁给魏王,魏王不是不好,只是他喜欢的人太多了,殷丽仪知晓姐姐也不爱魏王,但是魏王要娶,谁敢拒绝呢?
以前殷次妃很谨慎的,但今日见魏王迟疑,李澄勇敢,她的心中追忆起尘封的旧事,那时李澄同她说过,这件事情之后她肯定会出头,到时候他来提亲名正言顺。
只是他那个时候正好母丧满一年,要回家去,再回来局面大变了。
但目前最紧要的是找出害儿子的凶手出来。
魏王妃也在跟魏王说这件事情:“当务之急,是把凶手找出来,否则日后家里的孩子们都不得安宁。”
“可敬儿还未醒,他身边的人说他是自己跑到井边不见了的,几位乳母和仆从我已经命人打板子了,你放心,我肯定会给敬儿一个交代的。”魏王道。
其实魏王最担心的是李澄是否是支持殷次妃的力量,他原本想着殷丽芳出自小门小户,当年若是生下儿子也是给魏王妃生的,可魏王妃对李澄的影响力几乎是无。他的后院他还是看的很清楚的,许次妃完全依附于他,魏王妃的霍家更是他在江南最有利的支持者,殷次妃其实已经是投靠霍家了。
有霍家谢家还不够,现在还多了淮阴王李澄帮忙。
李澄的能力才干十分出众,原本和殷家也是有瓜葛的,难道是他和殷丽芳有牵连?
这些事情才是他真正需要疑心的事情。
但想起儿子被人推入水中,魏王妃字字句句都在指向许氏,魏王却不认为是许氏做的。许氏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他是很清楚的。
……
行猎还要继续,李敬掉井的事情仿佛只是一件小事情,到了次日除了殷次妃未来,连魏王妃和殷丽仪等人都来了。
今日女子们都是穿的骑装,魏王妃看了徽音一眼,之前只觉得她雍容华丽,现在穿骑装,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徽音听说她们要打马球,她本意不准备参加的,不是她不想参加,而是她只是喜欢骑马,单纯想骑一会儿。
一旦打马球就要讲输赢,太累了,她生了孩子之后,精力不比以前了。
“王婶,我先与她们认识一番,再骑马解解乏,我如今身子不比以前了。”徽音婉拒了。
魏王妃也就不勉强了。
这次跟过来的有不少是标准的南方世族夫人,她们普遍都纤细袅娜,看起来个头不高。徽音见她们脸上都想和自己说话,但又有些害羞,遂主动上前和她们说话。
她话不多,但这些人问过一遍名字,在第二遍的时候就能准确的记住人家的名字。她自己讲官话,却能听懂她们说的吴语,甚至一点障碍也没有。
这是她平日让李澄教她的,李澄这个人是说什么做什么的人,徽音学东西也非常认真,虽不至于现在开口说吴语,但几乎能够听懂了。
“哦,你是陆将军的夫人,幸会幸会。”
“你是顾太傅的孙媳妇顾大奶奶,真不愧是名门。”
徽音与她们也算是认识了,她骑着马小跑一路,只觉得神清气爽,很久没有这么一个人玩儿了。忽然听得旁边殷丽仪一阵阵喝彩,她一袭火红色的骑服,笑的很开心。
她看着殷丽仪也觉得其实似她这种有话直说,有些钝感的人,其实也活的挺好的。只是李澄要和她说什么呢?
偏她这样,在李澄骑马过来之后,觉得是大家孤立徽音,他不忍看着徽音失落赶紧过来。
“你过来做什么?我只是想在这里吹吹风。”徽音看了看他,这里又不是自家王府,干嘛大白天的夫妻在一起,让人看了还觉得她们黏糊。
李澄笑道:“我是想你怎么不去和她们打马球?如果你不会我教你。”
“不是,是我自己想骑马走走,你别乱猜想。王婶有什么都叫上我的,倒没有到那个地步。”徽音摇头。
“那好,我陪你骑马。”李澄拉着缰绳,也缓缓而行。
徽音诧异道:“你今日不用陪魏王吗?”
李澄道:“今日他们那边且有的忙呢,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夫妻二人并行几步之后,没想到魏王妃亲自过来喊徽音:“侄儿媳妇,方才有个人被顶下了,快过来了。”
徽音见她这般,只好答应下来,但又道:“可我不是很会打啊……”
魏王妃不以为意:“没事儿,你就凑个人数就行。”
李澄担心徽音不会,还要上前,被魏王妃拦截下来:“小王爷,放心,我们都一起作耍,不会欺负你媳妇儿的,你放心。”
徽音也对他点点头,因为他发现,其实李澄对于自己人,他不一定是爱她,但护短是一定的。所以前世他过世了,据说郑德音那里每个月还固定有银钱禄米送过来。
如果要找夫君,不要找只对你好的,要找这个人本身就不错的才行。
其实李澄不敢看徽音打马球,他见徽音都不大愿意过去,觉得她肯定是不太会,所以也不想看了,没想到球场上爆发阵阵喝彩。
李澄身边的小厮全儿道:“小王爷,咱们王妃可是真厉害,方才马头和别人碰到了,小的看着捏了一把冷汗。”
李澄这才敢往马球场看去,最惹人注目的当然是殷丽仪,因为她衣裳火红,动作幅度很大,但见一翠衣女子,在马上翻飞,她的马简直是跑的太快了,甚至她还能站在马上,一个鹞子翻身,又进了一球。
哇,那居然是徽音。
看来她不愿意参加马球不是不行,而是太行了,她的马技可不是开玩笑的。
殷丽仪也看的傻眼,她一直以为她是女子中最擅长马球的,没想到郑氏这样城府心机这般深的人马球打的这么好。
徽音很少能够这么酣畅淋漓,从场上下来就看到了李澄,她快步过来,殷丽仪在旁看着心想小王爷心中藏着姐姐,平日和郑氏看起来好,实际上心爱藏的最深的是姐姐。
实际上,李澄正帮徽音擦汗,昨日换做别的女子肯定吃醋,他的妻子虽然心中有怨言,却还是担心的一直在井边看着他,虽然嘴上不说爱,可是她真的对自己很好。
“我脸是不是特别红,所以我不爱激烈的动弹,每次一动弹,脸就红的跟什么似的。”徽音香汗淋漓的,看着李澄还有点不好意思。
李澄笑道:“挺好看的,其实这么一动,你气色更好了。”
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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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边说边走着离开了,这一切魏王妃看在眼里,但她想男人嘛,都是逢场作戏的高手,犹记得当年她进门三年,只有蒹葭一个女儿。当时殷丽芳还是女官,家世不显,相貌仅仅秀丽端庄,算不得倾国倾城之貌,又得太妃欢喜,所以魏王妃也做了个顺手人情。
这些年,她以为殷丽芳的靠山顶多就是谢家,只可惜谢九仪兵败,如今更有李澄青睐,若李澄真的爱殷次妃,到时候倒是可以运作一番。
所以,魏王妃对身后的人道:“这次可要找出证据来,到底是谁害的大哥儿,如此也好给殷次妃一个交代。”
具体结果如何,徽音在十天之后听说是李敬的乳母和她一起玩球,那球掉进井里,李敬跑的太快了,乳母没抓住,李敬就往井里跳进去了,乳母害怕就装不知道。
哪个乳母听说已经被打死了。
南妈妈小声道:“这样的意外肯定是许次妃下的手?”
“为何?其实也未必,说不定真的是一场意外呢,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徽音道。
南妈妈道:“我打听到魏王现在身边有个叫莫如的小妾有个身孕,许次妃前有狼后有虎,可不得下手快些。”
徽音摇头:“若真是她做的,凭她这两下子,恐怕是打虎不着,反被虎伤。”
手段太低了,其实这也要怪魏王自己,当然魏王也有自己的说法,每当别人让他立世子,他就说魏王妃年少,想等嫡子出生。
转念之间,她们也就要离开这里了,可喜可贺的是小猪猪璟儿一点儿问题也没有,连璟儿都诧异的问徽音:“你怀他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
“呸,瞎说八道。”徽音其实在闺中时月信都不是很准,主要是她自己性子好强,做什么爱争个高低,所以耗尽心力。
李澄抱着儿子,只觉得自家儿子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好,他特别爱把孩子举高高,年轻的父亲精力旺盛,逗的璟儿咯咯咯直笑。
又听外面有小丫头道:“小王爷,小王妃,殷次妃特地领着孩子过来道谢。”
李澄立马看了徽音一眼,对她道:“我抱璟儿去后面。”
徽音笑道:“不必,是你救了人,怎么当不得别人的谢了,你既然有理由告诉我,我就信你。”
这般遮遮掩掩做什么,李澄却起身就走。
还好殷次妃进来没看到李澄有什么失望之色,只是摩挲着自己的儿子的头道:“我是特地来道谢的,若没有小王爷和您,我们敬儿可怎么办呢?差一点人就活不成了。”
“小王爷为人急公好义,你们殷家以前也和王府颇有渊源,这也不是别人,将来就指望这孩子否极泰来才好。”徽音倒是不会表现出扭曲嫉妒,这是最下等的做法,完全是让人看笑话,人自己的脸皮都塌了,人家就针对你了。
殷次妃含笑点头:“是啊。小王妃,别的话我笨嘴拙舌的不会多说,这是琼州送来的细葛布,给孩子夏天做衫子穿很好,还有这白貂皮,你做帽子大氅都可,至于补品这些,也请你笑纳。”
看的出来即便作为次妃,她的手头的东西是有限的,据说她还得接济娘家。徽音颔首:“那我也就不客气了,笑纳了。”
殷次妃看起来很欢喜,她知晓李澄心里有她,日后会帮着她,肯定还会帮着她儿子,扶她日子上位,这就比什么都好。至于郑氏,她希望郑氏和李澄都和睦,郑氏是昭节侯冀州大都督之女,若是惹急了她,也就是和郑放翻脸,没那个必要,况且,她也希望李澄平日日子过的幸福。
再在行猎之处待了一日,就启程回王府了。
徽音自然很想知晓李澄要和她说什么,可又不能表现的那么着急,还得按捺住给吴太妃请安,她请完安之后,饥肠辘辘,又去吃饭,还得去看儿子有没有发热。
等到晚上李澄进来,她看了他一眼,李澄笑道:“等急了吧,我是怕隔墙有耳。其实很简单,我母亲临终之前让我娶她,可我当时投奔魏王叔,她又是魏王府女官,我又在孝中,想完成这个婚约也须魏王叔等人首肯。”
“原来她与你有婚约啊……”徽音讶异。
李澄道:“是我母妃的临终遗言,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当时管着魏王府,看她也勤劳肯干,就想让她露脸,没想到这一露就被魏太妃看上了,魏王叔也同意了。我一个做侄儿的怎么好和叔叔争,唉,倒是我的不是,让她明明是正妃,却只能做妾,只能弥补些了。这次我救下她的孩子,就算是彻底把欠她的还回去了。”
徽音心想李澄绝对不是一个被人勉强的人,恐怕他的心里也是认为过殷丽芳虽然出身不高,但品德才干足以做王妃,他肯定也是有点喜欢的,否则,那云慧还是他父王指定的通房呢,他怎么没有遵从父命呢?
可她还是能够感谢李澄说出实情,至少没瞒着她,故而她道:“多谢你对我坦诚相告。”
“你说过让我全部的心都拿来喜欢你,不准心里藏着别人,现在我算是把之前的债全部还完了,我就把整颗心都空下来了,我说到做到。”李澄很坦然,因为在她明明还吃醋的时候,依旧还会为他的安全担心,这样的女子怎么不值得人爱。
徽音心想恐怕殷次妃不会这么想,到时候别殷次妃觉得李澄心仪她,李澄又和她杠上了?
第39章
◎更新◎
从行猎之处回来后,李澄回徐州巡视,等冬至时再回来。徽音亲自下厨做了牛肉拉面以及丰盛的酒席,只当为丈夫践行。
她不是使性子的人,她儿子已经被封为世子,李澄的家当二十万两几乎都由她管着,平日除了她就没别人了,有空就陪她,即便她不大信李澄为何帮殷丽芳这么大的忙只为了愧疚的措辞,可是她的想法不是置气,也不是恩断义绝,而是提升自己。
故而,她笑道:“我看建业贸易发达,商铺林立,可我对开别的铺子不感兴趣,也没那方面的人才,不如就开一家烤肉拉面店,这两样都是我爱吃的,想家的时候去吃就好了。”
开个小铺子,李澄当然没有异议,他还道:“是不是太小打小闹了?”
“何苦来?我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徽音当然有想法,她是从胡娇娇那个米铺支一百石米的想法,想起自己其实也可以建一个大隐隐于市的传讯地。
一间小小的烤肉拉面铺,谁会怀疑呢?
但是建业、徐州、青州甚至冀州还有京中,开遍了,传递消息就十分方便了。
这些打算她是不会先跟李澄说的,李澄倒是对她剖白许多:“咱们府上日后你管着账,祖母那里你放心,她现在和那几个姑子说的很好,每日也有人陪。我去徐州也去看看青州的动静,我总觉得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知道魏王叔对失去青州耿耿于怀。”
地盘是要人去抢的,谁会乖乖的把地盘奉送给你,徽音懂这个道理,甚至她还知晓前世李珩下徐州打的就是李澄的军士,死伤无数,李珩若非自己的亲弟弟,早就死了。
但李澄也因为打了几年,被射了一箭,听闻最后是继续北上的时候中毒身亡。
徽音现在不得不替她打算:“我知道,但你也总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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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李澄笑道。
徽音见他不似以前那般听到就觉得反感,心下稍安,又对他道:“那等会儿我亲自送你出门去。”
李澄吃着面呢,还点头。
要说李澄这么一走,徽音就开始筹备起面店,面粉要用北方运过来的面粉,她直接从自己的陪嫁仓里拿过去,店铺开在闹市,地方不大,店铺名称非常简单就叫“张老三拉面店”。
唯一与众不同的是,这家店的桌子,前面几张是小的四方桌,还都是买的旧货,后边的桌子是烤肉的炭桌,意思就是这里还兼烤肉,价格也是物美价廉,就连水酒,两三文一杯,绝对是大家能喝的起的。
刚开始大家只是对有人站在灶前拉面觉得很新奇,只是来尝尝后,又觉得味道很好,这里的生意逐渐火爆起来。
徽音见生意好起来了,花宴也开始办了,她在京中参加过不少花宴诗宴和雅集,只是自己从未操办过,她前世一直被困在东宫一亩三分地,后来做了太后,就更别谈自己招待人了。
现下初雪已下,她以“梅花雪宴”为题广邀宾客,毋须客人上门带礼前来,只须贵客桌带梅花的衣裳或者戴着梅花的头饰来即可。
大部分的人是直接送帖子过去就行,但是魏王妃那里就由徽音亲自上门了。
魏王妃看到徽音很欢喜,看了花笺内容就喜道:“你放心,我一定带着蒹葭去,给你去撑场子。”
“哎哟,这可再好不过了,我这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懂。”徽音一脸高兴道。
魏王妃又道:“你只给我送了帖子吗?”
徽音想了想:“您这里是我亲自过来的,除此之外就是霍家、陆家这些人家都让人送了帖子过去。”
魏王妃笑着指了指徽音:“你就没察觉到漏了什么人不是?”
“还请王婶不吝赐教?”徽音还真的没有觉得自己漏下什么人,上次从行猎处回来,有几家夫人上门拜会过,她请的都是相熟的人啊。
魏王妃道:“殷次妃和许次妃你可都没请?”
徽音一听就拍了拍脑袋:“我原想着婶子是王府的主母,告诉婶子一身不就得了,是我的不是了。”
这话魏王妃听了很受用,她现在的确还是魏王府说一不二的主母,那两位次妃的地位也没办法和她比拟,但嘴上只说徽音做的不用心。
徽音也乖乖认错。
魏王妃心中清楚,无论这郑氏表现的多么大度,恐怕心中对殷次妃还是很忌惮的,殊不知徽音想的是李澄当年对殷丽芳肯定也是喜欢的,否则为何告别她,都要用不顾性命救她儿子的法子,爱的越深,愧疚就越深,但要说真的刻骨铭心,倒也未必,若真的喜欢,恐怕早就表明身份了。
就像李澄自己都说爱她是不可能让她受委屈的,至少李澄若是真的为她着想就不可能当着魏王的面那般,若是魏王怀疑他们有私情,殷次妃可就受罪了,李澄却是想用这件事情快些切割。
如果不了解李澄的性格,肯定觉得他这般很怪,但徽音自认为还算了解他,他这个人做什么事情是说干就干,非常的果决,执行力又很强,绝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从魏王府回来之后,今年冀州的年礼都送过来了,来的人是母亲的心腹童娘子,这位以前是跟着她娘做娘子军的,后来纪氏改嫁,她也带着丈夫儿子一齐过来。
小时候徽音骑马就是她教的,现在见到童娘子亲的紧:“童婶婶,快些进来坐下,今年我不是写信过去说不用送节礼过来了吗?”
童娘子笑道:“夫人很是惦记您呢,尤其是收到您的信之后,但奴婢方才听南妈妈说了,奴婢想夫人肯定会高兴。”
“那也只是我的一时牢骚罢了,你们来的时候怕是风雪漫天了吧?”徽音拉着她的手问起。
童娘子摆手:“这边的雪下的一点儿也不冷。”
徽音摆手:“这边的冷是湿冷,外头和屋子里一起冷,又不能烧炕,我真想什么时候带着殿下一起回去,睡睡咱们家的炕,那才暖和的紧呢。”
童娘子拍拍徽音的手:“听您这么一说,就足以见姑爷和您感情很好了。”她又问起魏王对他们如何。
“魏王对我们很好,真是没的说。”任凭徽音觉得魏王在选继承人上的确是有些优柔寡断,但是江南此处的士族文武官员对他都是心悦诚服。
自家的夫君也有一定的威望,但是现在要超过魏王在江南的经营,是有难度的。
童娘子也带来了一个消息:“东宫有位属人有了身孕,她出身虽然卑微,但是比咱们家大小姐先有身孕,太夫人和老爷都很生气。”
按照时间推理,那就应该是董玉娘了,那可是个难缠的女子,前世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把她斗下去的。
“这个属人听说是皇后娘娘给的人,说来她的运气真好,进门没多久就有孕了,现下东宫上下对她那一胎可是十分宝贝的。”童娘子唏嘘。
徽音想着如今没有自己,郑德音和吕笑恐怕是没有手段抑制董玉娘的,而李珩现在唯一想要的继承人从董玉娘的肚子里出来。她出身低微,背后就没有任何势力,何皇后也能和李珩关系更紧密。
但她不能够说出这些前世已经知道的事情,只能道:“既然她都能有孕,太子妃也有过身孕,大姐姐指不定也怀了呢。”
“这都过门几年了,也没动静,皇后娘娘可不会让东宫的后院闲着。现在送了一个董氏,以后说不清楚还有多少人呢。夫人说还好您诞下了小世子,还是您福气好。”童娘子也很会说话。
徽音笑着摇头:“这也谈不上什么福气,哪有人天生就福气好的,不过是事在人为罢了。”
前世郑德音也常常写信说李澄心里有人,她的日子常常独守空房,几乎守活寡似的,这辈子她又有许多为难的事情了,但这不是命,是要靠人去争取的。
因为准备筹办花宴,童娘子不便多待,只说起郑无恒今年要娶妻,纪氏已经看中了一家女儿,说起来和她们王府还有亲。
“您也知道我们冀州有名的士族便是清河崔氏,这清河崔氏还是小王爷的母舅家呢,她们家的姑娘不喜奢华,端庄贤惠。”童娘子说起来都是赞不绝口。
徽音想如自己一般比较有个性的人对外都要表现出端庄一些,因为大家都不喜欢标新立异,不爱有企图心的人,不喜欢表露自己欲望的人。她也是和李澄孩子生了,感情还不错的时候稍微露出来了一些。
她让人专门准备了上等酒席,请童娘子吃酒,二人说了不少郑家的事情,童娘子次日便要走,说家里耽搁不得,怎么都不肯留下,徽音无法,只好也准备了丰富的节礼,让她们带回去。
童娘子来去匆匆,徽音内心很是寂寥,其实这么久她已经没有想家的情绪了,毕竟都出嫁了,回到娘家也是客。
可看着外面开始簌簌下的雪,她突然很想家,甚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想带李澄回娘家省亲一次,母亲最记挂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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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章合一◎
徽音办的第一场梅花雪宴就到了,王府上下处处突出以“梅”为主题来,今日第一位来访的客人是吴兴陆家的少奶奶,她人年轻,平日在一些中阶官夫人们那里一直都是被捧的,但是来王府这样的场合,她这样的身份还得早些过来奉承。
人嘛,对上一张皮,对下又是另一幅嘴脸,不都是这样吗?
她从西角门入,早已有暖轿来抬她,陆少奶奶正欲上轿时,发现不同,这轿帘上用褚红的底色再加上纵横交错的冰纹,正是喜上眉梢的纹样,倒是有一等幽香高洁之意。
再上了轿子,自有一股暗香浮动,原本梅香极其清浅,寻常若不仔细,似乎都闻不到,但也许是轿子里空气全部聚在一处,总有那若有似无的暗香,神秘却又难以捕捉。
下了轿子后,又有一班仆妇过来,这些人身上倒是没有穿带着梅花的标识,但是她们的耳铛都是戴的各式各样梅花纹样的耳环。
就拿前来接她的柳娘子来说,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虽然是仆妇,但耳铛上却是黄色的腊梅绿枝耳环,看起来很别致,这让陆少奶奶心生一种果然是王府,不同凡响。
更别提走到平日过来请安时的回廊,这里原来十分轩敞,但冬天四面透风,这里索性用屏风作为屏障,这些屏风都是以梅为图案,别致却又不繁重。
再进赏梅花的云霄阁中,当真是金玉帘箔,烟笼寒雪,陆少奶奶见当中一人,身着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头戴缕金银图冠,她就这么端坐在一片金堆玉砌中,出尘万分。
徽音见先来的人是陆少奶奶,心中暗自点头,她以前和人交往,总希望把所有人都说服,只要有一个人不服气,她都会觉得自己做的不到位,现在不这么觉得了。她得先选两位对她比较拥护的,这两人还要颇具威望,能帮她聚拢一批人,到时候她们的丈夫儿子遇到什么仕途上的困难,让李澄酌情帮忙,这不就能拉拢人心了,这些功劳还是在自己身上。
这位陆少奶奶便是其中最佳人选,但你得让她亲近你才对,上次她就发现那几位奶奶小姐里,陆少奶奶一直看她。
“妾身陆洪氏给小王妃请安。”陆少奶奶连忙跪下叩安。
徽音等她站起来后,故作疑惑道:“我是不是以前和你见过?不知足下是何方人士?”
陆少奶奶原本胆战心惊,因为这些大人物们别平日看着和蔼,可真不好伺候啊,但见徽音迷惑的样子,她心下一喜,面上却道:“妾身自小就在建业长大,并没有去过远处。”
“哦,那就自当我看错了,请坐下说话吧。”徽音淡淡的道。
陆少奶奶却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她不会觉得这是徽音示好的一种方式,反而会觉得这是她自己的好机会。
于是陆少奶奶立马和徽音攀谈起来,她总觉得小王妃虽然高高在上,但是和自己很有共同话题,且等其她客人来了之后,她依然会顾忌自己,这让陆少奶奶与有荣焉。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有位高夫人带了三位姑娘一起来的,还有霍夫人带着儿媳妇还有两位女儿过来的。
霍夫人笑道打量道:“这地方选的好,从这里望过去,正好能看到一片红梅,小王妃衣裳今日也穿的好,红梅绿衣。”
“夫人谬赞,几位姑娘先尝尝这茶,是用梅花上的雪水化了烹的茶。”徽音笑道。
众人都吃起茶来,这其中有品位的,也有牛嚼牡丹者。
但只要在吃茶的人知道这茶经过繁琐的工序,必然都觉得肯定是好的,即便不好,也觉得自己不懂欣赏。
陆少奶奶只觉得小王妃对她另眼相看,心中一团热,自然也人前人后的夸,“小王妃把这里布置的真好,你看那里的梅花上还挂着风灯,看起来曲径深幽,却又豁然开朗,从此处看梅花,总觉得能看出凌寒腊梅顽强开放。”
正说着,魏王妃等人过来了,徽音起身相迎,殷次妃和许次妃也各有礼物送来,她们这一过来,徽音先让人开宴。
鼓瑟羌笛,箜篌古琴奏乐声从不远处传来,不至于那么吵闹,又能享受丝竹之乐。
众人见桌椅都是金丝楠木制成,都咋舌称奇,殷丽仪悄悄和她姐姐道:“淮阴王府真是富贵至极,比姐姐你平日耗用都好太多了。”
殷丽芳“嘘”了一声,又慈爱的看着妹妹:“你呀,自己都有娃娃了,还这么说话没把门的。”
“我也就和姐姐你说说罢了,和别人又不会说什么。瞧,这些菜色准备的真多。”殷丽仪又被美食吸引过去了,见桌上先上的冷盘,有翡翠鹅丝、水晶脍、玉露香图等等,她听说有几道菜都是宫中传出来的佳肴。
殷丽芳却抿了一口酒水,见坐在魏王妃下手的郑氏看起来完全是前呼后拥,神情泰然,似乎天生就是这般富贵足风流的样子,这样真好,地位固然赋予了她有这样摆阔潇洒的资本,但总而言之她自己把府里也打理的很好。
她可不希望因为她,把人家的府上弄乱。
徽音正笑着给魏王妃敬酒,魏王妃吃了一杯酒水,夸赞徽音办的不错。
宴毕,众人三三两两不是看梅花,就是投壶,打双陆,或者吃茶和点心,都怡然自得。
徽音让人拿了几盒宫制的花过来,原本她不准备诗会的,但见有不少年轻的姑娘们来,让人准备案桌,又问魏王妃:“不知这些夫人们中谁最擅长文墨?”
魏王妃说了几个名字,徽音欣然应允,还对她们道:“咱们这次办的是梅花宴,诗中魁首我有彩头。”
“不必你出彩头,我这里就有。”魏王妃拿了一根白玉梅花钗出来。
徽音拍手笑道:“有王婶这般出手阔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众人又笑,徽音今日是主人家又出了题,限了韵,最后选出霍家三姑娘为魁首,这次宴会也算是圆满成功了。
办完这场花宴,陆陆续续徽音也收到不少宴席的邀请,她想写信给李澄问,因为问别的人她们未必会说真话,就像魏王妃,说的话冠冕堂皇,却是不可相信的,李澄却是一个做事情认真的人。有时候他虽然高高在上,但是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主要是这里派系林立,得罪哪一个都不好,这里可不比徐州,那是李澄的地盘。
她写过去的信,李澄隔了三日收到了,他正在处理公务,见徽音的信先拆开看了之后,怕她要的急,立马就回了信。
等回完信,又看徽音的来信,见她信上说她娘家送了节礼过来,她想回家省亲,李澄有些为难,毕竟她们夫妻现在要去冀州,时机不妙。还有他的身份也敏感的很,魏王欲夺取青州,头一个人选就是他,也只有他有这个实力,到时候青、徐两地都在他的手上。
可建业那里再待着就不安全了,以前他都是效忠魏王,心里没有别的想法,毕竟他很年轻,现下他也有了些别的想法,这些想法朦朦胧胧,但似乎萌芽了。
他想自立门户,这是以前他根本想都没法想的事情,吕威、何进、卫铎都是祖父辈的人物,他原本只想求栖息之处,现下也觉得自己也未必不能相信自己。再有,像璟儿身体那么好,指不定也能和自己一样打仗,到时候他打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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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他摇摇头,自己是个务实的人,不能像太多了。
中午用饭他吃的是徽音送过来的烤包子,里面的羊肉喷香,李澄抹了一下脸,不行,男子汉不能这么没出息,这样想老婆。
等收到李澄的回信,徽音看着满满当当几页纸,忍不住笑道:“这写的也太仔细了些。”
福桂凑趣:“那还不是小王爷爱重于您,看到您的回信就回的快。”
“真想日子过的快些,他就回来了。”徽音把他写的信又重新打开看,提取了关键的人物,又把帖子找出来对比了一番,挑了几户人家,决定好好往来。
南妈妈端了一杯热茶过来,放在徽音面前:“小王妃,您吃茶。”
“好。”徽音看出南妈妈欲言又止,遂笑道:“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南妈妈摇头:“我总觉得咱们小王爷对魏王太忠心了,我看魏王是个有野心的人,谢太守出师不利,恐怕日后也要仰赖咱们小王爷,老奴就怕小王爷上战场。”
徽音有些担心,却又笑道:“作为将士不就是如此,你不打别人,别人就得打你。你看我父亲,哪次出门我母亲不是担心的要命,毕竟是九死一生啊。”
人都把别人的生死看的很淡,很会劝别人,对自己却未必如此。
又说徽音在参加这些宴会之时,又让属人在建业附近的吴中、会稽等地都开了拉面店,依旧是市井之中,门店半旧不新,价钱偏低。
今年因为在建业过年,年礼她还差人送了一份给同时出嫁的那位新娘子胡燕燕,她不知道自己这份礼物是雪中送炭,几乎挽救了胡燕燕。
参加了别人的几次宴集,徽音发现其实这里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听魏王的话的,魏王看起来人有雅量,但实则是更聪明更有手段,先拉拢归顺他的,再让他们自己人斗自己人,斗到最后,都归顺他。
他的确有心机手段,李澄和他相比就稚嫩了些,也太有人情味了一些,是个外冷其实内热的人。兴许也和两人成长环境有关,吴王夫妻只有这一个孩子,因此千疼万宠,养出来的孩子自信大方有担当,但总觉得自己地位高,所以外拽内热,心软的很。但魏王年纪不大,一直在各种势力下就藩,年纪虽然小,却经受许多,故而城府颇深。
“小王妃,陆少奶奶和高夫人一起过来了。”有人回秉。
徽音笑道:“请她们进来吧。”
这两人就是她选的代理人,陆少奶奶进来就笑道:“方才我进来,见小王妃廊下的雀儿黄莺叫的欢,我们俩今日是有件喜事告诉您的。”
徽音让人看茶,又道:“不知我喜从何来?”
高夫人道:“您上次还和我们说本地的茶好喝,正好有一茶商要出手,我们就来与您说一声。他一听说是您要买,说直接送给您就是了。”
“那不成,我派人去问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出手,若真的要出手,该多少银钱就多少银钱。”徽音见过太多强买强卖的了,以权势欺压百姓,这样可不成。
所以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和李澄也挺像的,什么都知道,但不一定忍心做。
她买下茶园之后,还要请经济帮忙打理,自然这都是明年的事情了。只不过去魏王府的时候,听魏王妃打趣道:“听说你最近还做起生意来?”
“我是吃着这茶好,提了一嘴,正好有人说有茶园要卖,我去看了看,的确打理的很好,也就买了下来,让婶子见笑了。”徽音笑道。
魏王妃道:“咱们女人哪个手里没个体己,就是我出嫁时也是如此,只是你远嫁过来,恐怕没有置办,如此甚好。”
徽音颔首:“婶子说的是。”
她是过来送节礼的,李澄原本说好了回来,但是又来信说他有事情回不来了,所以徽音心里空落落的,还好有些事情做才好许多。
然而这个时候又听说殷丽仪有了身孕,她和殷丽仪关系一般,但是李澄和谢九仪关系不错,所以,她也亲自上门探望过一次。
她这次因为见到了谢夫人,谢夫人人很好,对殷丽仪就跟自家的女儿似的,徽音心想若是吕笑能够嫁到这样的人家就好了。之前她不知道殷丽仪为何能嫁到谢家来,毕竟两边身份差距还很大,现下才知晓这桩亲事也是魏王作主,殷次妃让魏王妃帮忙说话,再者谢九仪也的确很喜欢,所以二人才喜结连理。
这殷次妃不让娘家父亲得官职,却把妹妹嫁给渤海太守这样的实权官,实在是高,当然,这是徽音阴谋的想法,即便是殷次妃成人之美,那也说明她的运气好,有时候运气也是人最好的一部分。
郑德音也感叹自己没有那个运气,也没那个福气,太子现在总来她这儿,她也没有身孕。
却没想到连枝惊恐的进来道:“良娣,不好了,那个……那个董氏被吕丞相所杀……杀了。”
郑德音吓的跌坐在地。
那边东宫正殿,太子李珩正在求情:“丞相,董氏他兄长绝对不是故意的。”
看着李珩苦苦哀求,吕威笑道:“太子,这董家一来不尊敬太子妃,太子妃都无身孕,却让庶孽先出,此为其一,其二便是其兄想刺杀于我,汝还有何言?”
李珩从未有如此屈辱,现在却还要哀求,没办法,他现在至少还能出去打仗,日后恐怕连打仗都不行,直接被囚禁起来。
董玉娘原本以为自己有了身孕之后会从此一飞冲天,没想到这般快连她的小命都没了,她哀求着李珩:“太子,您对我说过的,让妾身有孕之后,多侍奉太子妃的,妾身的肚子里可是怀着您的骨肉啊?”
李珩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忍,但还是道:“我亦自身难保矣。”
董玉娘原本极大的期盼,但听此言,闭眼直流泪,吕威喊人来,直接把人带走了。这也是郑德音头一次看到之前还好好的活色生香,在自己面前甚至暗自挑衅的人,变成血淋淋了,她活脱脱的生了病。
徐太夫人和纪氏都进宫探望,徐太夫人当然听说了传言,然而郑家不是董家那种没有根基的奴婢,可就怕吕威胡来。
“祖母,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以前她在淮阴王府的时候,虽然被送去建业和吴太妃荀柔等人在一起,没有夫君疼宠,但至少没有任何生命威胁,即便之后李澄死了,继续有人管她的生活。
她曾经以为嫁给李澄是炼狱,没想到李珩这里才是腥风血雨,可若是爹杀了吕威就好了。
“祖母,让爹爹杀了吕——”
话音未落,就被纪氏打了一巴掌:“良娣,您这里的耳目多的很,吕丞相是我们郑家的恩人,您何苦说这些。”
徐太夫人虽然埋怨纪氏太过粗鲁,可能故意借题发挥,但是这话的确不能乱说,吕威可不是那么好杀的,甚至杀虎不成反被虎害。所以,她也没有说话。
德音被一巴掌打蒙了,又想起董玉娘的死状,忍不住道:“祖母,我想回家住些日子。”
徐太夫人看了她一眼,为难道:“你如今是良娣,东宫的太子妃都没办法回家,更何况是你?如今宫里也是多事之秋,你没事儿的,我让你父亲保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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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怕……”她是真的怕。
她甚至在想前世有人传言说董玉娘是徽音杀的,会不会也是吕威杀的?不,不会,因为郑徽音能说动父亲杀了吕威,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成了?明明自己也是父亲的女儿。
徐太夫人看了纪氏一眼,纪氏低头,她不可能接她回去的,说白了,她若是真的有身孕了,也许郑放还能一博,现在她什么都没有,怎么让人帮她?但郑德音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又何必多言,只要不牵涉到自家就好了。
……
年过完之后,很快就开春了,湖面上的冰破开,船也能行了。
璟儿还有两三个月就满一岁了,这孩子和别的孩子不同,劲儿大,甚至都开始吃辅食了,米糊糊、鱼糜、肉糜,就连水果泥他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你爹肯定都抱不起你了。”徽音笑道。
她前两天收到李澄的信,说他累的紧,没日没夜的操练。
这家伙,没日没夜的操练干嘛?朝廷刚拿下青州,正休养生息呢,不可能那么快开战的,他干嘛这么勤奋呢。
许次妃那里却是先知道了,她是魏王的枕边人,许多一手消息都是她最开始知道的,连魏王妃对她也不敢过分打压,就像上次那件事情,要查李敬被人投井,查来查去还是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这小王爷还是个痴情种子呢。”她笑道。
她的心腹道:“上次您不是还说他和殷次妃有勾结吗?以后怕她支持殷次妃的儿子做世子。怎么又说他对小王妃痴情呢?”
许次妃笑道:“一码归一码,大王身边虽然看起来可用之人不少,但最欣赏的却是他这个侄儿,不到万不得已,大王是不会和他闹翻的,但是将来就难说了。”
心腹有些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狡兔死,良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这句话你不知道吗?”许次妃冷哼道。
心腹听了一凛。
却说徽音带着璟儿玩了一晌午,这孩子太过折腾了,中午她就受不住了,赶紧睡下了。只是没想到睡了一会儿,就觉得似乎有人在亲她,她吓了一跳,立马醒了过来,没想到是李澄。
“咦,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徽音见他风尘仆仆的,甚至身上还有味儿。
李澄笑道:“你不是说想回家省亲的吗?所以,我这些日子拼命操练军队,准备布防,然后主动请缨上京给皇上祝寿,可不就可以带你过去吗?”
没想到他把自己一句话都这么放在心上,徽音从榻上坐起来拉着他道:“真的吗?”
“我说的事情还有假的,连魏王叔都同意了啊!”李澄笑道。
徽音知晓李澄其实不太喜欢她爹,因为郑放的为人作为女儿的徽音更清楚,属于杀主子上位的人,还反叛好几次,李澄为人正直,肯定是看不惯的,现在为了他还要涉险,京中若是有些人对他不利,自己怎么对得起他啊。
“傻子,算了,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也不是真的想回去,你能和我团聚就好了。”徽音道。
李澄连忙道:“我不完全是为了你,我也想上京看看各处形势变化,我若这点胆量都没有,将来如何带兵打仗呢?”
看徽音还是不高兴,他又道:“我其实也不想的,现在回去不是明智之举,可是我就是觉得咱们一起回去,你肯定会开心。”
“心这么软,将来怎么成一方诸侯啊?”徽音破涕为笑,这点他比李珩好多了,李珩心狠手辣。
李澄却故意板着脸:“别说那么多了,功夫有限,咱们快些收拾行装准备吧。”
徽音柔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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