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又打开了手电，对身边的人说道：“下午那人不是把照片送来了吗？拿出来对一下，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他身边的一位年轻女子从包里往外掏东西，因为手有些抖的缘故，掏了一阵子还没翻出照片。

男人低声说道：“你怕啥？包给我，你躲到车里去。”

年轻女子朝着楼旭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把手里包递给男人，自己往那几辆车的方向跑去，中间还摔了一跤。

男人很镇定地从包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照片，展开，用手电照着看。

夜风拂过，树叶哗哗作响。

男人看着那张照片很长时间，好像睡着了一般。

他身边另一个男的捅了捅他的胳膊，“周哥，咋啦？哪儿不对吗？”

被喊作“周哥”的男人这才眨眨眼，把照片递给小个子，“二黑，你瞅瞅这人，我他妈咋看咋眼熟呢？”

二黑接过照片，就着手电的光，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儿喊出声，他捂住自己的嘴，左右看了看，才低声说道：“不是眼熟不眼熟的事儿，这他妈的不是楼旭吗？跟小时候一个德性啊，你瞅那眼睛。”

“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走，拿着照片对一下，再问问就知道了。”

两人的说话声很小，楼旭隐约听到他们提出自己的名字，心想，完了，这些人搞不好是要弄死他啊。

周哥和二黑两人几步就走到楼旭面前，手电很突然地就照在他的脸上。

然后，那两人几乎同时张大了嘴。

周哥还算是冷静，恶狠狠地说道：“按道上的规矩，货物对版，该动手了，但我有个问题得问问你，你姓啥？”

楼旭逆着光，所以一点都看不清前面两人的样子，但他心里却有些嘀咕，这两人刚才还在念叨着他的名字呢，这会儿咋还问呢？

算了，爱咋地咋地吧。

他心一横，抬起下巴说道：“我姓楼，瞧你们也不像是啥好人，有啥事儿痛快点儿吧。”

他这话一出口，手电光就已经从他脸上的挪开了，周哥往前走了半步。

在手电余光里，楼旭总算是看到了他的脸，咦，这人特么的跟小时候的玩伴周国良这么像呢？尤其是那大嘴巴，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周哥探着身子问道：“你叫啥名？”

“楼旭，你呢？”楼旭反问。

周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楼旭马上就说道：“周大嘴巴，你他妈的还活着啊。”

周国良嘿嘿地笑了，“还真特么是你，那谁，看看这是谁？”

说着话，他把惊呆在一边的二黑拉过来，手电光打在他脸上。

“二黑？我去，你好像越来越黑了呢？”

“旭哥，真的是你呀？”

扭着楼旭肩膀的两个大汉也是张大了嘴，不知道该咋办了。

周国良急忙说道：“松手松手，自己人啊。”

两个大汉松开了楼旭。

周国良抱住楼旭的肩膀，已经落泪了，他们已经有二十年没见面了。

楼旭甩了甩胳膊，问道：“你们咋干起这种买卖来了？”

二黑在一边说道：“周哥，旭哥，咱们找个地方唠呗。”

正说着话，后面的车门被推开，刚才跑进车里的女人迟疑着下了车，走过来。

周国良抹了一把眼泪，指着那女人跟楼旭说道：“那是向雪。”

“小雪球？”楼旭对这些儿时玩伴的外号记得很清楚。

周向雪听到这句“小雪球”，身上一震，定在那里走不动了，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楼旭，咬着下嘴唇。

而后，她飞起一脚踹在楼旭的小肚子上，这一脚是用了力的，再有高跟鞋的加持，疼得楼旭弯了腰。

周国良和二黑两人同时转过身去，抬头看星星。

周向雪踹了这一脚，显然还没有完事的意思，走到楼旭身边，一把就扯住他的耳朵，差点儿给拧成了麻花。

楼旭举着双手投降，“我说小雪球，这么多年没见，你是越长越漂亮了，美女，手下留情。”

“哼！今天先放你一马。”周向雪黑着脸，用手机光亮照着看向楼旭那只被拧红的耳朵，伸了伸手，终究还是没摸上去。

不一会儿，他们一行十多个人，坐上小车，往大门外开了出去。

刚刚上路，一辆破旧得看不清牌子的小车发了疯一般的冲过来，在他们车旁打了一个转，九十度转向，直奔对面的烂尾楼而去。

坐在楼旭车里的二黑，满脸着急地指着那辆小破车，“他妈的，陈宝军这狗东西，借我的车就这么糟践。”

“不对，先别管是谁的车，他开到那里去干啥嘞？”周国良嘴巴虽然很大，心却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