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丛亮没有马上回复,只是低头抽烟。
他很震惊姜南风反复无常,心中颇为不快。
当初他在招商局风生水起,姜南风却找他谈话,要他到县里锻炼以便有更好的进步空间。
基于对姜南风的信任,金丛亮二话不说就听从了安排,但是现在又要让他从商,真是把他当棋子来用了。
金丛亮已经开始享受作为一方大员的权势,此时进国企,让他只围着机器设备打转,下属不过一千人,怎么想不如掌握工业、农业、服务员生杀予夺的乐趣。
“怎么?你有意见就说出来嘛。
”
姜南风关了电视,目光如炬看着金丛亮。
金丛亮知道姜南风不耐烦了,他必须表态。
按常理,他应该低头服从命令,但他并不想被当狗一样呼来唤去,必须掌握自己的命运。
“姜书记是我的领路人,我应该听您的话。
但是……您培养我几年,我也扎扎实实在基层工作,积累了经验和人脉,现在放弃有些可惜,而且对您的影响也不好。
”
“哦?这怎么还扯上我了?”
“临县是周通平的地盘,抚远县现在变成吴凡尘的地盘,而浠水是您的天下。
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在三方博弈的过程里,如果您先退避三舍,中山市会不会觉得您已经失势……”
金丛亮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姜南风的目光从金丛亮脸上移开,又看向电视机,仿佛受到触动。
金丛亮发现有门,立刻继续做工作。
“如果对手觉得机会来了,一定会给您的决策制造更多的障碍,公然对抗您的命令,甚至捏造材料想将您拉下马。
您对付小人当然没问题,但权威一旦受到挑战,想要弥补回来就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
金丛亮说着,欠身递给姜南风一支烟,并为他点燃香烟。
姜南风面无表情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缕烟雾。
金丛亮说得不无道理,非常时期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引发连锁反应,此时后撤虽然安全了,却真有可能造成更多的麻烦。
姜南风把刚抽了一口的香烟扔进烟灰缸。
“那么,你的意思呢?”
“我觉得此时应该反其道而行,不是后撤而是主动进攻。
先打击吴凡尘的势力,拔掉他的地盘,然后再联合苗英杰控盘中山的局面,让吴凡尘从此无力挑战您的权威。
”
真是不谋而合啊。
吴凡尘是中山市二把手,也是对姜南风造成最主要威胁的人。
联合排位靠后的苗英杰,削弱吴凡尘的势力,本来就是他的既定策略,金丛亮的建议无意之中完全和姜南风的心思合拍。
姜南风端起茶杯,脸上浮现出笑意。
“你是想做抚远县一把手吧?”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当然希望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但我是您的人,替您开辟一块根据地,进可攻退可守,不是也能辅助您开展工作吗?”
金丛亮很机灵,每句话都是站在姜南风角度考虑问题,这让姜南风很受用。
姜南风的手指不断敲击沙发扶手,盘算着利弊得失。
“你以前就在抚远县,对那里的情况很熟悉,想必可以查出抚远县的问题吧?”
查抚远县的问题,其实就是查县委书记曹传承的问题。
金丛亮会意,立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