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二次去祭拜父母后,楚默离的人上山,没有在任何一座墓前看见贡品,也未见到香灰等痕迹,很明显是被人清理掉了,上山的人寻着脚印找了一段,发现她至少在又一山上一半的坟墓前停留过。
这次,她下山之前,又清理掉了所有的痕迹,让人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她三度来到又一山,今年一待又是一夜,楚默离相信她的父母是真的藏在了又一山上。
然而,她的父母,显然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楚默离什么也没说,挥手让时礼下去了。
屋里安静下来,楚默离继续看着窗外的雪。
他伸手出去,雪花飘到他手里。
他无声苦笑,发觉水乔幽和这寒冬的雪其实挺像的。
大年初一,夙沙月明赶在大雪封路之前进了原阳城。
他让观棋打听了所有的客栈,却没有找到水乔幽。
袁府的人告知他,水乔幽是来祭拜父母的,他猜测她或许是去了城外水家墓地又一山,但是,又一山不小,他也不知她父母具体葬在何处,不好去找。
在他看来,水乔幽拜祭长辈结束,应该还是再回原阳城的,再三考虑后,他决定在城中等她,吩咐观棋去西城门守着。
观棋在城门附近的茶楼守到天黑,却都没有见到水乔幽进城……
原阳还是西都时,俞家在西郊有座别院,别院里有温泉,水乔幽幼时,俞白几乎年年都带她过去玩耍小住。
过了那么多年,那座别院已经成为了平地,别院里曾经的莲花湖和小山倒是还在,却已融入自然之景。
莲花湖很宽,已被白雪覆盖,如今已成冰湖,冰湖的对面就是温泉所在,如今多了一座占地不小的宅子,门口还有不少守卫。
水乔幽不是过来泡温泉的,也没去关注别人的宅子。
水乔幽在空地上站了一会,行至山脚。
不出一会,看到一处山洞。
她将马拴在路边,走了进去。
这处山洞,她与俞白幼时经常进来玩耍。为了方便,他还让人在最里面布置了一番,它相当于就是一个房间。
山洞的格局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一百年过去,里面稍微值点银子的摆件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不是破碎就已腐朽。
水乔幽将里面简单收拾了一下,再将马也牵入洞口避寒,在此避雪。到了傍晚,雪还未停,她在洞中将就了一晚。
翌日天明,雪花变小。
小山后面还有一座高一点的山,水乔幽将马留在洞中,踩着积雪上了山。走至山顶,可以俯瞰周围。眼睛扫到湖对面那座宅子时,瞧见宅中一处院子里的八角亭里站了个人。
山顶与那座宅子有些距离,再加还在下雪,即使是水乔幽的目力,也只能看清那站了个人,不能看清那人面容。
水乔幽也没想多看,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没想到,亭中看似在赏雪的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视线陡然抬高,准确地看向了水乔幽所在的方向。
水乔幽行至了另一个方向,她在山上转了一圈,又回去山洞。
她还未坐下,听到积雪被踩响的声音。
水乔幽拿出手帕遮在脸上,行至洞口,就见一行人到了洞口前,当先之人,乃是秦鸣。
对方一行人,看到洞中有马有人,尤其是她虽是女子却遮着脸,个个握紧了手中兵器,当即警惕起来。
秦鸣身侧之人厉声发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水乔幽的目光从秦鸣身上转至冰湖对面那座宅子,想起昨日楚默离说的别院。
莫不是,旁边就是他说的别院?
那她开始在山顶瞧见的人,难道是他。
对方见她不说话,对她的怀疑更重,拔出了兵器,再次发问:“你到底是何人?”
水乔幽收回神思,“在下赶路至此,被风雪阻路,见此有一山洞,便进来暂避风雪。”
“暂避风雪,那为何要遮挡面目,鬼鬼祟祟。”
水乔幽瞧着秦鸣,话语稍停。
秦鸣也在打量着她,已经注意到她看了自已两次,手中长剑出鞘,直指她咽喉。
他的人和剑都异常快速,眨眼已至水乔幽面前。
长剑携着风雷之势,水乔幽不得不侧身避开。
秦鸣见她会舞,且轻松躲开了自已的剑,目光一沉,出剑更加狠戾。
又是连续三招,却都被水乔幽避开。
秦鸣瞧着她躲避的步伐,有熟悉之感冒了出来,长剑转去挑她脸上手帕。
水乔幽瞧着他不肯罢休的架势,想起了夙秋曾对他的评价。很快,眼角余光看见冰湖对面,楚默离自已带着时礼也往这边走来了。
水乔幽停住欲要避开的步伐,迎上了秦鸣的剑。
秦鸣见她不再一味躲避,眼里涌出兴奋,手中长剑舞动的越来越快。
可是,就在他要使出他最新改进的剑式时,水乔幽的左边小臂上的衣袖被他的剑划破了一寸,输了半招。
水乔幽迅速退后,不再与他纠缠。
秦鸣瞧着她的衣袖,再看自已的剑,不仅没有欢喜,脸色反而越来越差。
他瞪着她看了好几息,提剑就要再上。
楚默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开,“住手。”
其他人见到楚默离过来,立刻收起兵器给他行礼。
秦鸣听出他的声音,也不得不收住剑,不甘心地瞪了水乔幽一眼,侧身退后,给楚默离见礼。
楚默离没看他,目光越过他,到了他身后的水乔幽身上。
仅靠一块手帕遮面,是无法瞒住熟悉之人的眼睛的。
楚默离的眼神,让水乔幽知道,他已认出了她。
两人对视片刻,她也抬手给他见了个礼。
时礼瞧着水乔幽还和昨日相同的装扮,再看楚默离的反应,也认出了她,悄声示意其他人退下了,也示意秦鸣将剑收起来。
秦鸣不能不遵循,不情不愿将剑收了回去。
护卫退走,时礼与秦鸣也走远了,楚默离询问水乔幽,“怎么来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