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家主其实也知当年是水家家主替他在太祖面前做了遮掩,他能安享晚年,亦多亏了这位老友。两人暮年时,洛家家主隐晦向水家先祖承认了这件事,水家先祖后来将这事又隐晦写在了自己的札记里。
水乔幽少时从家中的藏书楼有翻看到,故而知道了这件秘辛。
夙沙月明得知洛晚风的秘密,知道了事情的严肃性。
他反而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阿乔,我很高兴,对于这么重要的事,你能信任我。”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她心里,与他人是完全不同的。
“那位前辈葬在山上何处?我也去给他上炷香,可否?”
水乔幽没回答,只是给他指了一下她刚才看过的地方。
夙沙月明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一看,除了复苏的草木,其它什么也没看到。
原来,多年过去,不仅是当初那汪灵泉干涸了,这山上原有的小路也早已被草木掩盖。
大邺覆灭,洛家举家迁至它处,再加上灵泉观败落,已有多年未有人来祭拜过洛晚风与他的那位观主友人。
水乔幽直接从站着的巨石上跃下,沿着山壁下去了。
虽然此时无人上山,但谨慎起见,夙沙月明没有跟着她下去祭拜,站在巨石上替她望风。
水乔幽其实也只知道洛晚风墓地的大致方位,找了一会才找到一处孤坟。
墓碑上的刻字已然出现风化,但因四周都有大树遮挡,风化程度比开阔地带的要慢一些。
水乔幽仔细看过,依稀能看出上面刻有‘灵泉山人’四字。
现在已无人知道那抹灵泉所在的方位,从坟墓周边的草木来看,后世估计也鲜少有人知道这山里还有这么一座孤坟。墓碑上又未刻洛晚风的原名,就算有知道有这座坟的人,估计也不知道他是谁。
水乔幽点燃了带来的香,恭敬地拜了三拜,“水氏羲和,今日冒昧前来,想向前辈借样物什。打扰前辈,还望前辈见谅。”
夙沙月明在凉亭外等了一刻,水乔幽还没上来。
他低头往下看,又看不到水乔幽的一点身影。
再看那草木茂盛的一大片地方,他不免有些担忧。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他转而又想到这么多人都来这山上赏景,这山中应该不会有猛兽的,他又耐心等了等。
这一等,就又过了将近一盏茶。
他还没多想,观棋从他身后冒出来。
“大公子,水姑娘怎么这么久还没上来,不会是迷路了?”
夙沙月明一看下面,仍旧见不到水乔幽的身影,不免也担心起来。
难道真地迷路了?
他想法才起,观棋未卜先知,急忙拉住他,“大公子,你可千万别下去找。”
夙沙月明有被他小气了一下,有点后悔没带夙秋出门了。
目光一转,看到山下有人上山了,山下似乎也正有人下来。
夙沙月明暂时彻底歇了下去找人的想法,也不好让观棋去,继续站在原地。
下山的人从凉亭路过,还进来歇了会脚。
夙沙月明更不好下去找人了。
幸好歇脚的人没有待太久,不到半盏茶便已离开。此时,山下的人还没上到此处。
夙沙月明想要吩咐观棋下去找找水乔幽,话还没说,水乔幽踏着山壁,飞身而上,停在了他面前。
水乔幽下去的时候带了香,上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凭这一点,夙沙月明知道她是找到地方了,再看她毫发无伤,心里长舒了口气。
水乔幽今日为何突然来这里祭拜洛晚风,她没说,夙沙月明也就没问。
两人回到凉亭歇息,观棋给两人倒上茶,一杯茶还没喝完,已经可以看到上山的人。
好巧不巧,上山的居然是何家小姐带着两个侍女。
水乔幽与夙沙月明听了主仆几人的对话,听出了主仆三人上山的原因。
采取牡丹花。
何家小姐心血来潮,看到不少人都往这后山来了,也要亲自上山。
只不过,这山中的牡丹已经过季,主仆三人爬了半程,也没找到一朵。
何家小姐走不动了,侍女看到凉亭,提醒她上面可以休息。
三人也没注意到亭子里还有其它人,爬到近前才注意到夙沙月明与水乔幽。
何家小姐与扶着她的侍女认出水乔幽来,三人看他们三个‘大男人’,又不好进去了。
尽管如此,何家小姐却又没有避讳地在盯着水乔幽看。
何家小姐身边的侍女为了自家小姐,上前与水乔幽三人‘借’地方,水乔幽与夙沙月明没听她说完,就知道了她的意思。两人都没计较她们先前背后谈论之事,也未在意何家小姐的视线,当作不认识他们,离开了凉亭,给她们让了地方。
走出凉亭,夙沙月明刚想问水乔幽可要继续往上走,天蓦地就暗了。
前几日夜里那场雨下得又急又大,若是再来场那样的雨,他们今日都会被困在山上。
最终,因为担心下雨,水乔幽与夙沙月明没有再继续往上走,凉亭里的何家小姐也不敢再坐下去,又急急忙忙下去了。
水乔幽与夙沙月明看见,没有跟她们抢路,特意放慢了脚步,走在了她们后面。
天虽然黑得快,可一直到他们都下了山,雨却没有立即下下来。
见天越来越黑,为了避免路上遇上大雨,水乔幽三人及何家小姐都没再急着下山,进了道观准备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新进观的人也没再往后山去,上了山的也开始折返。
何家小姐先前来时,何府的人请观里给安排了歇息的客房,何家小姐直接去客房了。
水乔幽与夙沙月明带着观棋就随便找了个廊亭歇脚,观棋‘听说’这观中多处景致也颇为不错,提议可以趁着还没下雨在观中走走看看。
水乔幽见他兴致浓厚,没有扫兴。
观棋便充当起了向导,给两人介绍起观中的各处景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