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夜闻言眼神一凝,扯掉手背上还正在进行的输液,掀开被子,踉跄着从床上起身。
宋秘书在被他的举动吓得呆愣了数秒以后,连忙去阻止他疯狂的举动,“裔总……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刚做完手术,还不能乱动。”
“松手。”裔夜将手掌搭在他的肩上,沉声道。
宋秘书抿了下唇,“抱歉裔总,医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再这么肆意放纵下去,你想要见karen,我去把她找回来。”
人非草木,多年的相处下来,宋秘书对裔夜从一开始的上下级关系,慢慢的演变出了上司之外的情谊。
不再单纯是言听计从的下属,很多时候更多的像是朋友。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多久。”见他缄默,宋秘书又说了一句。
裔夜闭了闭眼眸,“把她一并带走。”
这是,答应了。
宋秘书点头,“陈小姐,请跟我离开,裔总需要静养。”
陈闵红自然是不愿意就这样离开,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亲近裔夜的机会。
宋秘书这些年,对于想要接近裔夜的女人,见过的没有成白也有几十个,怎么会看不出她心底的算盘。
刚才如果不是她的突然出现,盛夏既然已经到了病房门口,怎么会过而不进。
裔夜现在是没有心情理会她,等他腾出了精力,怎么会这么轻易的饶过她。
她在这里犯蠢,宋秘书却不想被她连累,“宋小姐是名人,想必被安保人员轰出去的新闻,你并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
陈闵红怒目圆睁,“你!”
宋秘书弓腰伸手,指向门口的位置,“请。”
他的态度找不到任何的纰漏,陈闵红就算是想要发火都找不到理由,尤其……她也不敢在裔夜面前展露出真实的一面。
一跺脚,转身离开。
宋秘书在出去以前,朝着裔夜的方向弯了弯腰:“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保镖很快就会到,不会再有任何人打扰到裔总休养。”
裔夜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从病房出来以后,宋秘书看了看时间,将车开到了澜湖郡守株待兔。
他不知道盛夏的行程,只能用这种最笨拙的办法,但是好在,老天对他不错,让他在半个小时后,看到了盛夏驶过来的车。
盛夏看着站在车前的宋秘书,眼神顿了顿,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绕了一个圈,白皙圆润的指尖在黑色真皮的方向盘上弹跳了一下,这才慢慢的滑下了车窗,“宋秘书这是专门来找我的?”
宋秘书对于她的明知故问,没有过多的反应,单刀直入的说明了自己今天的来意,“太……karen裔总想要见你。”似乎是怕她会直接拒绝,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他的伤都是因为你受的,两只手上缝了四针,不久才醒过来。”
盛夏随意而慵懒的托了下下巴,“他想见我?可是我……没时间啊,至于他身上的伤,我觉得……这是正当防卫不是吗?谁让你们裔总,每一次见了我,就像是……见了腥味的猫,怎么,以裔总的身份地位,这么缺女人?”
宋秘书被她一句“见了腥的猫”给惊住,用手背掩盖着唇角的位置轻咳了一下,这才道:“裔总他只是……”
“行了,我对他在发什么神经不敢兴趣,既然你说裔总的伤是因为我,那我就把医药费给付了,剩下的事情,恕我爱莫能助。”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透过车窗递给他。
宋秘书自然不可能去接,“karen,你以前并不是这么铁石心肠的人,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夫妻。”
他没有用曾经是夫妻这样的字眼,无形中是在为自己的劝说增加筹码。
只是,他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止一遍的说过,她是karen,不是盛夏。
盛夏的柔软,她没有。
他不接银行卡,盛夏也就收了回来,“既然如此,家里还有爱人和孩子,就不请宋秘书过去坐了。”
宋秘书看着她下车的动作,想到自己在裔夜面前立下的军令状,一时着急脱口而出一句:“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三年里,裔总为什么不在帮扶盛家?”
盛夏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宋秘书知道她这是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筹码得当,她便会答应。
如果他抛出的消息,她看不上眼,那一切就不会再有谈下去的机会。
想明白了这一点,宋秘书咬了咬牙,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三年前,你被绑架,芳止被强奸的始末,裔总已经知道了,只要你开口询问,裔总手里有王虎和盛媛雪认识的证据。”
证据?
她查了那么久都没能查出的蛛丝马迹,他都知道……
然后现在拿着这些证据,来让她服软?
是不是,如果她在三年前真的就那么死了,这些证据,盛媛雪连同王虎做下的罪孽就那么被掩埋了?!
裔夜,你够狠。
每一次,当她以为她已经足够了解他的时候,他总是还能时时刻刻给她惊喜。
盛夏攥紧了手中的车钥匙,慢慢的缓转过了身,垂眸弯了弯唇,“他还知道些什么?既然说了,怎么不把底牌全部亮出来?”
宋秘书看着她身上的寒意,有些忐忑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但是转念想到把自己已经折腾到胃穿孔休克的裔夜,他很快就抛弃了心中的这股子忐忑。
不管怎么样,见面把话说清楚,总比这样你猜我猜来得好。
“这些事情,你不妨亲自去问问裔总,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秘书,能知道的事情有限。”
这样的托词,显然不足以取信于人,毕竟谁不知道,整个裔氏集团最靠近裔夜的位置就是他这个秘书,裔夜不管是公司还是私下里的事情多数都会交付给他来做。
盛夏在裔氏集团待了多年,对于这一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口中所说的事情,是她目前最为关心的事情,即使前方是虎踞龙潭她都要闯一闯,更何况只是再去一趟医院。
“我跟你去。”她很快就下了决定。
宋秘书闻言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亲自替她打开了车门,“请。”
盛夏晃动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车钥匙,“我自己开车去。”
对于这一点,宋秘书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能去,已经实属不易。
路上,宋秘书给裔夜打了个电话,将自己见到盛夏所说的话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包括他手中所掌握的证据。
裔夜听后,半晌没有说话,就在宋秘书心中七上八下,忐忑自己是不是说太多的时候,他这才开了腔,“无妨,她早晚要知道。”
他手中握着这些,不就是私心里希望,她能来找他?
如今,不过是把筹码提前放出罢了。
见他没有斥责自己的意思,宋秘书这才微微安下了心。
半个小时后,两人抵达医院。
靠坐在床头的裔夜,在听到病房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盛夏进来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他紧紧被沙发缠绕着的整个掌面,露在外面的只有几根手指。
宋秘书站在病房门口,并没有进来,而是贴心的替两人关上了门。
寂静的病房内只有两个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眼中都是浓如点墨。
盛夏几步站到病床边,“裔总手里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
“给我倒杯水。”他将文件阖上,放到一边,说道。
盛夏朝桌上的水杯看了一眼,缄默着,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递到了他的眼前。
她来是为了他手中所谓的证据,并不打算因为这点小事情跟他起什么冲突。
裔夜抬眸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接,低沉的嗓音有些喑哑:“喂我。”
“砰”的一声,盛夏将水杯放到桌上,“看来,裔总并不渴。”
“手疼。”他深邃的眸子看向她,削薄的唇吐出这么一句示弱的话来。
盛夏因为他这两个字顿了顿,从认识他的十多年里,这是她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类似于示弱的话语。
是做戏还是……
只是,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有些迟了,经历过那般的痛彻心扉和无望,她怎么会再蠢到被他两个字的示弱欺骗,“裔总手边就是呼叫器,需要我帮忙吗?”
她将一个陌生人的角色扮演的很好,进退得宜,亲疏得宜。
裔夜黑渗渗的眸子看着她,“喂我喝水。”
他口中所说的手疼不过是借口,他不相信她会看不出来。
“裔总,我有丈夫的,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困扰。”她就那么站在病床边,微微弯了弯身,白皙的手指轻轻的碰触了下他的面颊,呵气如兰,高傲却也妩媚,“不过如果裔总真的对我痴情不已的话,男小三,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