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女友(2 / 2)

我只有洗澡的时候身子会热一点,因为我会发了狠地搓自己,一搓就是半天,不把皮肤搓到红肿不罢休。

当晚,我又做了噩梦。

梦里,太阳很大,闭着眼都刺得我眼发酸。身上很沉,仿佛压着一个人,压得我起不来。我听到一个耳熟的女声在说话:「你别真那什么她,万一露馅了得坐牢的!」

她还说:「我为了给你筹钱做生意才嫁她爸的,还得看着你碰她,你要将来对不起我,可就没良心了!」

身上传来男人的声音,带着讨好:「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绝对不碰关键地方,我就是想着你让她爸睡了,我不甘心,搞搞她,心理平衡点儿。」

我猛然抖了一下,女声开始着急:「她动了!你快点,药劲快过去了!我还得带她买裙子呢,太晚回去她爸该疑心了!」

那又是个艳阳天,可我却如坠冰冷地狱,陷在其中,醒不过来。

幸亏霍园打来电话,把我唤醒:「文姐,出事了!」

我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问:「什么事?」

霍园哭得很惨:「今天他约我吃饭,结果警察冲进来把他带走了!说是他把老婆打进医院了,挺严重的!」

我愣了愣,冷汗不再往外冒,嘴角却止不住往上扬:「哪个医院知道吗?」

霍园以为我要帮她,连忙道:「第三人民医院。」

我挂了电话,笑出了声,声音在空荡荡黑漆漆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几分凄厉。

4

霍园执意让我帮她打听打听,那老男人会怎么样。

我去打听了,他现在刑拘,将来少不了进监狱。

应该是杀人未遂。

听说他当时把妻子举起来往窗户外抛,大概是想伪装成跳楼自杀,可他妻子被树挡了一下,大难不死。

他这是真的急了,急着把赔出去的再赚回来。

可惜,那钱本来就不属于他,终归会离去。

那钱甚至都不属于他的妻子。那是他们从我爸那里偷来的。

我难得过了几天不做梦的日子,几天后,我盛装打扮,出现在了第三人民医院。

老男人的妻子在病房里躺着,形容枯槁,有气无力,脸上几道被树枝划过的深疤。

有一道划过了她的眼皮,曾经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被毁了。

虽然此刻阳光灿烂很是让我烦心,但看到她凄惨的样子,我还是勾起了唇角。

当年的她,漂亮和善,给了我希望,让我以为我能好好活着,可她却一次次给我下药,把我送给她的情人。

然而她不知道,她给我下药次数太多了,我耐受了,以至于后来一片安眠药已经不足以让我沉睡了,我醒了过来,在清醒中忍受她和她情夫带来的炼狱。

可我却不能说。甚至她和情夫偷情被我爸抓住,把我爸当场气没了,我都不敢说,眼看我爸的巨额家产被她继承,眼看着她的情夫即将成为丈夫,还笑眯眯盯着我上下打量。

因为我一旦说了,我的监护权就会回到我妈手上,我会被送回去。

而我妈已经结了婚,她不要我了。她扬言我和我爸是她的孽债,我要是再敢回去害她离了婚,她要我命。

偌大世界,我无处安身,只能偷跑。跑之前,我牢牢记住了情夫的名字:罗怀。

十岁的孩子独自讨生活,注定要避开所有光明的地方,尝尽心酸,历经龌龊。后妈和罗怀给我的猥亵算是最轻的,可这么多年过去,却是我记得最牢的。

我生性记仇,是仇恨支撑着我活到今天。

只要一息尚存,彼此不死,我总要把所有的仇都报回来。

而这一天,终于到了。猥亵我的人被抓进去,这个帮凶,躺在了病床上。

老天开眼。

我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女人,微笑着弯下腰,在她耳边道:「还记得莫文吗?」

她身子猛然一震,猛烈地发起抖来,两排牙齿都撞出「咯咯」的声音。

这声音取悦了我,我笑出了声:「我爸留下的钱,是不是让罗怀赔光了?」

她抖得更厉害。

我又说:「听说你终身要坐轮椅?」

她发出沙哑的声音,似乎是在惊叫,可惜体力不支,没多大动静。

我拍拍她的脸:「毁容毁得挺彻底,这下就算那混蛋不坐牢,也不可能要你了。」

她又沙哑地叫,我不耐烦地给了她一巴掌,打断她的叫声,看着她惊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给我记住,从今天起,我会一直在暗中看着你,只要你过一天好日子,我就会出来毁掉它。」

我直起身子朝她笑:「现在开始,我要让你每时每秒,都活在我当年的地狱里。」

她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如窒息的鱼,灰败可笑。

我朝她眨眨眼,一步一步退出了病房。

临出去时,想了想,对她道:「听说你还有个儿子?叫罗俊?」

女人沙哑地大叫起来,疯狂摇头,满目求恳,泪流满面。

我嘴角上扬,转身走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霍园又给我打来电话,急得要命,求我想办法。

我约她在花城咖啡见面,敲定时间,算着她到达后,又拿出手机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

那边接起来,我缓缓道:「你女儿在夜场上班,做了小三,那男的为了她杀妻未遂。不信你可以去刑警队问问。」

那边警惕地问:「你是谁?!」

我慢条斯理:「我是你的孽债。」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好像是手机掉地了。

我很有耐心,等她捡起手机,慌张而厌恶地问:「你是莫文?!」

那股厌恶,十分熟悉,熟悉得让我恶心。

我冷笑:「我建议你先去找警察打听打听情况,再去花城咖啡见见你女儿。」

那边立刻挂了电话。

我点了支烟,边抽边慢悠悠地往咖啡馆走。

花城咖啡开了很久了,离我妈家不远。

当年我被后妈送给罗怀的当晚,我爸出差临时回家,在卧室目睹了他们的奸情,被气走了。

我看着罗怀登堂入室,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疯狂地往我妈家里跑,想寻求保护。

可我跑到花城咖啡时,看到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笑得温柔幸福,转头瞥见马路对面的我,发狠地瞪我一眼。

那一眼太狠,我毫不怀疑我要是敢上前,她会打死我。可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怔怔地看着她。

她让那男人进咖啡馆买咖啡,自己走到我面前,弯下腰恶狠狠地对我说:「莫文你给我记住,以后再也别来找我!滚回去找你爸去!我上辈子杀人放火了吗这辈子有你这样的孽债!」

「我爸没了。」我抖着嘴唇道,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她愣了愣:「他没了,不还有那个小狐狸精吗?去跟她抢钱啊,跑来找我干什么?!快滚,我好不容易要结婚了,你敢给我添乱,我就要你命知道吗!」

我咬破了嘴唇,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她和男人说话的声音:「那是谁?」

「以前邻居家小孩。」

我断了求助和报警的念头。不管是求助还是报警,我都会被送回这个女人手里。我选择逃跑。

逃走几年后,我吃尽苦头,历遍龌龊,又一次经过花城咖啡,又看见了我妈。

她和那个男人牵着一个蹒跚的小女孩在散步。

小女孩指着橱窗里的小点心嚷嚷要吃,她温柔地摸摸小女孩的头,进咖啡馆给小女孩买点心。

我痴痴地盯着玻璃窗那头她慈爱的笑意,挪不开眼。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炽烈,小女孩跑到我面前,问我:「你是谁?」

她满脸的天真烂漫,信赖的眼神刺痛了我的眼。她一定被保护得很好,才这么不知危险,敢接近一条毒蛇。

我看着她,流下了两滴泪:「我是个孤儿。」

5

我是走路去的花城咖啡,耽误了点时间,等我到的时候,咖啡馆里已经乱成一团。

我妈抓着霍园左一耳光右一巴掌,还在尖叫:「你让我脸面丢尽!教出这种货色来,你让你爸怎么看我!」

我静静看着这一幕。

她打霍园与当年打我一模一样。当年是嫌我耽误她再婚,如今是嫌霍园让她婚姻有危机。

从接近霍园到现在,我一直护着霍园,没让她吃大亏,就是还留有一线希望。

我希望看到我妈还有一丝母性,能学着保护自己的女儿,哪怕这个女儿不是我。也好过我的亲妈是个冷酷的怪物。

可她还是让我失望了。

她打骨子里看男人重过孩子,看婚姻重过骨肉,她的孩子都是为男人生的,是她的砝码,一旦没用了,就该抛弃了。

我本该事不关己,挂着笑容,看着我妈走向疯狂,我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

可事到临头,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无法看着那个信赖我的小姑娘挨打,即便她的信赖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赚大钱的机会,想让我帮她抢男人。可我还是做不到。

我顿了顿,终是冲上去,抓住我妈的胳膊。

可她打疯了,看也不看我,揪住霍园的头发,狠狠掼向桌角。

一声闷响,霍园虚弱地倒在地上,额角开始滴血。

我浑身都麻了,赶紧蹲下试了试,霍园还有鼻息。我掏出手机打了120和110,然后转身面向我妈,高扬起手,抡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砸在她脸上。

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打得我妈头昏眼花,发懵地盯着我。过了半天,她突然像见了鬼一样:「莫文!是你!」

她尖叫着朝我扑过来,要跟我拼命,却被我一脚踢倒。

我不再是当年躺在地上抱头发抖的孩子了,我现在比她高。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今天把你八辈子的人都丢尽了。你那么怕失去老公,我猜他也没多爱你吧?那你猜猜,他会不会嫌丢脸,跟你离婚?」

她猛然瑟缩了一下。我知道我戳中她的死穴了。

这么多年,她的死穴就没变过,男人,和那张结婚证。

警车和救护车很快前来,霍园被抬上救护车,我妈被抓进警车。

霍园虚弱而困惑地看我:「你是谁?」

我垂下眼:「我是个孤儿。」

救护车拉着霍园远去,我转身去找服务员,花钱买了这段监控,找到所有霍园背对镜头、我妈面对镜头的片段,发到了网上。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慈母,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抛弃过她亲生的女儿。

现在,就让大家看看慈母狰狞的另一面吧。

发完视频,我转身要走,却看到了地上的血,那是霍园的。我突然就想起她冲我撒娇的模样,也想起她那句「你是我的亲姐姐!」

这蠢丫头,蠢得让人不忍再骗她。

我闭了闭眼,把所有存款都给霍园的账户转了过去,给她发了条微信:「对不起,我是你亲姐姐。」

然后拉黑,微信手机全部拉黑。

6

我这么多年在夜场摸爬滚打攒的钱,一夕之间全没了。

我浑身酸疼,喘不过气,一步一挪回到了家里。

阳光太烈,让我这种黑暗中的怪物不舒服。

到家的时候,老张打来了电话:「是不是该走下一步棋了?」

他说得没头没尾,可我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在说罗俊。

当初带罗怀来我这儿喝酒的,和带罗俊来的是一个人,都是老张。

这父子二人与我和霍园的结识,是一场预谋良久。老张设局结识他们,带到我那里,让我瓮中捉鳖。

罗俊其实没做什么错事,可他坏就坏在长了双和我后妈一模一样的桃花眼,还遗传了罗怀的长相。

相貌是他的原罪。

原计划里,罗俊的下场也是被老张骗掉底裤,毕竟老张的手段用来骗他就是小儿科。

可此时,我犹豫了。这样不够。

罗俊的桃花眼很让人讨厌,可里面盛满的爱意,是我从没见过,也没得过的。是我又怕又想、又躲又寻的东西。

我看着手上的戒指,想了很久,最终说:「放弃吧,救命之恩你早就报完了,明天你来我家看看我,我们就彻底扯清了。」

这最后一步,我打算自己来。

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了,那这个充满阳光的世界就不值得留恋了。

我想躲进永夜寻个清静,可又觉得孤单,如果罗俊能跟我一起,也许会好一些。

我打电话叫罗俊无论如何都要立刻来我家一趟。

从前罗俊极其渴望看看我家里是什么样,可今天,他却声音疲惫,犹豫片刻后才答应。

我坐在客厅,为了罗俊的到来,头一次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将空气中的灰尘都照得清清楚楚。

我拿着水果刀削苹果,边削边等着这场荒诞剧落幕。

门铃响,罗俊来了。我放下刀去开门。

罗俊站在门外,瘦了许多,形销骨立。看见我,他红了眼圈。

我后退一步,将他让进来。

今天是个生死局。

很有可能我会被他送入永夜,再没有仇恨愤怒,也没有噩梦痛苦,身体重新化为尘泥,归于天地。

而罗俊,也会在老张发现我的尸体后,步我后尘,与我在地狱中重逢。

看,这就是蛇蝎的天性,即便是自愿离开这个世界,也会在临死前释放毒液。

我让他坐下,把刀放在桌上,看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你爸是我找人勾引的,你妈是我设局进医院的,你家的钱是我让人骗光的,甚至你我认识,都是一场预谋。」

罗俊的手在抖。他看了看桌上的刀,便移开了目光,沙哑地问:「为什么。」

他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疯狂嚎叫,反倒让我诧异,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便继续说下去:「从我小时候开始说起吧……」

我从来不知道,复述自己的过往是这么艰难的事,更不知道,那些夜夜梦到、习以为常的事,竟然还能让我泪流满面。

罗俊越听脸色越青,在我说到我去医院刺激他妈的时候,猛地把手伸向了我的脖子。

我闭上了眼睛。

一起走吧,我的小男朋友。

可我等了许久,想象中的窒息却没有来临,反而听到了重重的一声关门声。

他这反应把我弄蒙了,我看着紧闭的门,不知如何是好。

愣了很久,阳光刺痛了我的眼,我想要把窗帘拉上,却有些舍不得,正在犹豫间,门铃又响了。罗俊又回来了。

他站在玄关,抖得厉害:「来之前,我妈给我发过微信了,我知道我只是你报仇的工具。」

我张了张嘴,又愣住了。

难怪他刚才那么平静。可他怎么什么都没对我做就走了?

罗俊深吸气,还是无法抑制声音的颤抖:「我知道被你利用,恨得不行。可我想起你那些梦话,又对你下不了手。」

「梦话?」我莫名其妙,从来不知我有说梦话的习惯。

罗俊看着地板,低沉喑哑道:「你在梦里哭泣,尖叫,恳求有个人结束你的生命,让你离开这场苦难。」

现在换我开始发抖,抖得无法抑制。

他闭了闭眼,两滴泪从他漂亮的眼睛里流出来:「我刚去医院质问我妈,看她神色,我就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作为我妈的儿子,我没资格怪你。」

「所以呢?」我垂下眼帘,掩住心里的震惊。

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所以理解不了这么大的仇恨后,还能选择原谅的人。

但显然,罗俊也没有圣母到这份上。

他哑了嗓子:「可看着全世界最疼我的人终身瘫痪,我也无法原谅你,所以……」

他抬起头,双眼血红,深深看我:「你走,趁我没后悔,离开这城市,在我发疯之前去我找不着的地方。」

我蒙了。

这场剧演到现在,所有情节都与我预想的差不多,可最后落幕的时候,罗俊却要改写结局。

我又看了眼罗俊。

他摇摇欲坠,苍白憔悴,眼含泪光,却没有动我一下。

我心突然揪得疼了。

我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递给他:「还给你。」

罗俊静静盯着那枚戒指,眼泪大颗大颗落在地板上。

最终他摇摇头,跟我说了句话,转身夺门而出。

他走后,我顺着墙滑坐在地上,一时难以置信,这场戏,就这么,落幕了?

7

几个月后,我在另一个城市做着销售工作,白天上班,赚得不多。

听说我妈离婚了,精神憔悴,疯疯癫癫,而霍园拿着我的钱,开了家小店。

也听说老张骗的人太多,最终被抓起来了。是罗俊报的警,可他从头到尾没提过我一句。

我和老张喝酒的时候,他早就料想过这样的结局,还笑着说恶人总会有恶报。

我想我本该也有恶报的,可罗俊把我的恶报收回了。

他离开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真的爱过你,很爱很爱。

说来奇怪,那句话之后,我再没做过噩梦,阳光也不再刺眼,我这奇怪的毛病,不药而愈。

如今我学历不高,赚得不如做夜场多,积蓄又都给了霍园,生活拮据。但每天回去就着泡面看偶像剧,带着花痴笑入睡,日子似乎也没比以前难过多少。

有热心同事看我形单影只,想给我介绍对象。我从领口扯出挂在银链上的戒指:「我有爱人,戒指怕丢,戴脖子上了。」

同事好奇:「可总是不见你提起他,也没见他来接过你。」

我低了低头:「他出差了,得走很久。」

同事热情道:「什么时候回来给我说一声,我带上我家那个咱们聚一下。」

我点点头,默默望着窗外的艳阳天。

如果真能有缘再聚的话,应该是下辈子了。

希望下辈子,我们都投生在正常人家,相识于阳光之下,一生都不做一个噩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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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21-09-2811:20·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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