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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荆提起袍子,好整以暇地坐下,欣赏我低落的反应:「怎么,想明白了?只怕你爹娘卷了这笔钱,远走高飞了。收了钱还敢跑,我打断他们的腿。」

他说话尽往人肺管子上戳,但话糙理不糙。

爹娘的心思我不是不懂,总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忍到最后,把自己的一辈子给赔了。

如今,只好认命。

我忍着哽咽,「我不走,你别为难我爹娘。」

段荆笑容倏然转冷,「叫什么名?」

「张挽意,扬州人。」

现下我就像条放挺的鱼,横竖蹦跶不起来。

「挽意。」段荆细品,拿鞭子挑了我下巴,对窗细赏,「看你老实,长得也行,会什么?」

「做饭、织布、种田、喂鸡……」

「啧。」段荆面露嫌弃,「谁要听那个,斗鸡会不会?」

我茫然摇摇头。

「斗蛐蛐儿?」

又摇头。

「唱曲儿?猜酒?划拳?骑马?」

……

段荆的脸色越来越臭:「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我承认,段荆生得好看,眉宇疏朗,俊美无俦,像书画中走出来的,可就冲他这份荒唐劲儿,我喜欢不起来。

心里排斥,说话就不好听,近乎木讷道:「我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您瞧不上我,就拿我当丫鬟使,再娶他人便是。」

段荆怪笑一声,「两千两的丫鬟,小爷喊起来烫嘴。」

……

眼下他看我,是哪都不顺心。

我初来乍到,自然不可能住在段荆房里。

段荆盘问完,似乎多看一眼都嫌污了耳目,端碗新茶靠在窗边,叫我退下。

段荆院中只有一名小厮,叫春生。

性情温敦老实。

春生领我到一间不起眼的屋子前,对我客客气气道:「姑娘安心住下,有公子撑腰,在府里受了委屈不要憋着。」

我哪有资格叫屈,人家是大户人家,说话好听,但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才能活得舒坦一点。

我向春生道了谢,推开小屋。

屋舍没想象中简陋,日常用具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