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鹤鸣于日落时分(2 / 2)

乌鸦折叠 北野行舟 4873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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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把船长拷在了旁边的座椅上,然后联络同事来接收,然后弯下腰来问黑泽阵。

他看到黑泽把快要落到地上的头发捞起来,果然,不在战斗的时候黑泽还是很在意这头长发的,一旦打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了。

“没有,他知道得不多,应该只是刚被告知了牧羊船的事,跟那个组织的人没有关系。”

“是黑泽说的,原本要潜入的那个组织吗?”

诸伏景光还记得黑泽阵对江户川柯南和他说自己是卧底,但本来要加入另一个组织,结果意外成为乌丸集团一员的事。

“是他们。”

“他们叫什么?”

“隐修会——明日隐修会。起源于中世纪的一个组织,不过十三年前已经基本覆灭了。”

“黑泽的机构呢,是我知道的吗?”

“你应该不知道,不是被熟知的公开机构。”

也不是跟MI6、FBI、FSB类似的那种政府情报机关,这种隐秘机构被不相关的人知道才叫奇怪。

黑泽阵走到下一节车厢,看了看不对,继续往前走,前面就是他当初所在的那节车厢。

他听到诸伏景光没再说话了,就回过头。

诸伏景光这才跟上来,把降谷零的帽子重新给他戴回去,然后小声问:“能告诉我名字吗?”

名字啊。

“A。U。R。O,曙光联合。”

前方就是当年的那节车厢。

其实跟前面几节没什么区别,都像是完全复刻当年的“秋川号”的内部设施,虽然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已经做得几乎一致,但从黑泽阵的记忆来说……他觉得差距还是有点大的。

他甚至记得当年坐在自己身边、前方和后方的人都是谁,也记得乘务员的样子,可惜记忆不是全息电影,他没看到的部分当然无从得知。

二十年前的那天,他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行李箱放在脚下,被Cedrus打出来的伤口已经被医生处理过了,医生说全都没打到要害真是万幸。

黑泽阵知道不是。

Cedrus的枪法很好,他的医学也很好,精通人体结构,虽然不至于看到人就能分辨出每一根血管的位置,但对曾睡在一个房间的友人当然足够了解。

所以Cedrus一开始就没想过真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只是一种……提醒和警告。

黑泽阵在这节车厢里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检查了座椅,然后坐在当年的位置。老式火车的窗开着,外面是一片漆黑的隧道,车厢里的光照亮隧道的墙壁,更远处的黑暗里传来空洞的回响。

黑泽阵闭上眼睛。

诸伏景光也转了一圈,坐在他后面的座位,问:“所以你是怎么从爆炸里逃生的?”

黑泽阵睁开眼睛,回答:“……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列车上了,我跳车了。”

他往上看,却微微一怔。

从他的角度——应该说是成年人坐在这里很难看到的角度,能看到有个灰色的小物件正在窗户上方的夹缝里。

他站起,把那样东西拿了下来。

是……一把钥匙。

没有绳子、相当普通,放在哪里都不会引人注意的钥匙。却跟黑泽阵记忆里一把同样普通的钥匙彻底重合。

他忽然感受到胃里一阵翻涌,弯下腰,几乎要将一个小时前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黑泽?!”

诸伏景光发现黑泽阵的异状,当场从后面翻过来,却也不敢碰他。

黑泽阵抬起一只手表示没事,过了一会儿才说是身体对记忆里的感受起了反应,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当年被那位先生逼着一遍遍催吐把钥匙吐出来的时候他还记得呢。

“这是什么?哪里的钥匙?”

“谁知道呢。”

没人知道这是哪里的钥匙,Cedrus不知道,那位先生也没说过;黑泽阵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当年那把钥匙,只是……不光是型号、颜色,就连上面的划痕都很眼熟。

是隐修会?还是跟当年的事有关的乌丸集团的人?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组织的人应该不会用这样东西做诱饵,倒是隐修会的人多半知道Cedrus的钥匙。

钥匙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是怕他不愿意拿,擦得干干净净。

黑泽阵把钥匙放进衣服口袋里,然后继续了刚才的话题:“那时候我在游轮上捡到了一把差不多的钥匙。就是因为它,我才从正在行驶的列车上跳下来,跑了。”

“是组织?”

“对,简单来说,组织去那座游轮上找拿着这把钥匙的人,但他们的人大多在混乱里被杀死,于是等游轮靠岸后,组织又派人来调查。他们伪装成警察和乘务人员,说船上的混乱可能跟我们中的某些人有关,需要检查我们的行李。他们还带了食物和热水来安抚乘客。”

“伪装成警察?”

“应该说警察里本来就有组织的人,公安确实比较难混进去,但往普通警察里安插外围成员很容易。”

黑泽阵没做进一步的说明。

事实上,以他的了解,跟组织有关系的普通警察并不少,但他们很少会在刑事调查或者机密情报相关的部门,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甚至有可能以为组织就是警察内部的另一个隐秘机构。

他望向窗外的隧道,继续讲述对他来说很远,但记忆又清晰到仿佛昨天的故事:

“他们检查了我的行李,在我这里停留的时间比其他人都长,有个乘务人员故意把热水泼到我身上,然后让我换衣服。我猜测是因为他们要找的人年龄跟我相近,不过他们没发现什么,跟我道歉了好几次就走了。”

“钥匙呢?”

“我把它吞下去了,所以没人能找到。虽然他们没有怀疑我,但游轮上登记年龄在十二岁到十六岁之间的少年只有几位,他们找不到,就打算把所有符合条件的人都带走。我察觉到了他们的计划,就提前跑了。”

对方能在警方安插人手,正在行驶的列车里也有不少他们的人,黑泽阵不清楚追查Cedrus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历,但肯定不是好对付的。

那天他在列车的茶水间里找到了没擦干净的溅出的血迹,但这是对方用来引诱相关人员的陷阱——在所有人都惊魂未定的情况下,人们要么精神恍惚,要么看到这种东西会尖叫或者告诉乘务人员,一声不吭地离开的人一定会有问题。

黑泽阵是看着血迹沉默了几秒后才意识到这是陷阱的,他注意到身后的乘务员已经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打算跟他搭话。

他没浪费时间去骗过乘务员,直接将人放倒,从她身上找到了小型对讲机和枪。

时间不多,黑泽阵没动她身上的东西,而是从餐厅里拿了把刀,借列车经过隧道的机会,直接从茶水间的窗户翻了出去。

他的行李里没有任何跟他身份相关的东西,黑泽阵一路上也都小心没留下过头发,不用特地回去增加危险。当时距离对方发现他失踪还有段时间,黑泽阵把受伤的腿重新包扎了一下,就往森林的深处去——在那里他跟回老家一样,拿着把刀活几个月等有人联络应该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黑泽阵停顿了一会儿,不过不是因为想不起来,只是没想好接下来应该怎么说。

诸伏景光就等着他,反正列车附近暂时也没有别人来。那些好奇的侦探前几天应该都来过了,不过列车上连能带走的东西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线索了。

至于那把钥匙……诸伏景光也很在意。有人在针对黑泽吗?但听黑泽的语气好像又不是这样。

那么,是跟钥匙原本的主人有关?

“他们……”

黑泽阵说了一半又不想说了。

诸伏景光分析道:“你应该很擅长在野外环境躲藏吧?那么他们怎么抓到你的?”

黑泽阵把脑袋抵在前面的位置上,声音有点闷:“我本来没打算现身,但他们故意把附近的孩子们引出来被野兽攻击,那时候我比较心软,就被他们抓到了。”

当时他以为自己有机会逃离的,但组织调查了他的资料,发觉他对小孩子比较友好,就设计了这样的圈套。组织来的人数远远超过黑泽阵的预计,最后他被逼到了附近那座当时还没废弃的工厂,被一位狙击手打中然后昏迷了。

哦,那位狙击手就是前代Gin,听说他死得比较惨。前代Gin对他开了两枪,其中一枪打中的就是肩后那个位置,留下了永久性的痕迹。

“但我觉得,黑泽现在也很心软啊。”

诸伏景光说了句实话。

黑泽阵不爱听,很不爱听。他把降谷零的帽子拉下去,说我们走吧,这里没有什么线索了,但还有个地方可以去。

诸伏景光就跟在他后面,一直在笑,也不说话。

他们从另一端下车,但这次黑泽阵宁愿走隧道也不想穿过满是灰尘的车厢,诸伏景光就知道,耸耸肩,从里面走了。

当然他也没在后半段车厢里找到什么东西,也许叫两个名侦探来才能找到结果吧。

汇合后他问黑泽阵:“所以你以前不是特别挑剔的人吧,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有吗?”

黑泽阵用那双墨绿色的、写着「闭嘴,我没有很挑剔」的眼睛看他。

“不想进满是灰尘的地方完全可以理解,但你以前带我出任务的时候,咖啡要我现磨的,衣服不会穿第二遍,没有合适的落脚点就干脆不睡,吃的东西也——幸好我只擅长做三明治,没落到被你当厨师的下场。听说伏特加很擅长做饭?”

“……”

“生气了吗?”

“没有。伏特加确实很擅长做饭,不过我记得他最开始完全不会。是后来学的。”

“完全是为你学的吧。”

诸伏景光忍不住吐槽。

但黑泽阵倒是一副很平常的表情,继续沿着铁轨往前走,走向一片暗淡的黄昏。

“最开始做的难吃死了。走吧,我们去找那位老船长,他应该知道什么。”

“伏特加听到会高兴吧。”

“我觉得不会。”

“我觉得会哦。”

两个人离开铁轨,往老船长家的方向去。至于老船长的儿子,大概要拜托他在列车上再等两个小时了。好消息是到时候有免费的晚餐。

……

黄昏。

他们来到了附近的村落,老船长的家。这是个宁静的小村子,从村子的屋顶上能看到远处的海。

有路过的人好奇地往两个少年的方向看来,准确来说是在看黑泽阵的银发。一对年轻的情侣盯着黑泽阵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黑泽阵冷冷地看过去,他们才不好意思地做了个表示歉意的动作。

“会不会太显眼了?”

诸伏景光小声问。

“不会。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问?”

黑泽阵继续往前走,虽然那些人的视线让他很不爽,但都是些欣赏的、赞叹的目光,没有恶意,他也不会去扫别人的兴。

“以前我又不知道你是卧底。”

“没找到机会杀我?”

“黑泽!”

两个人就这么走到了老船长家。早在公安调查鹤鸣港事件的时候,他们就来拜访过一次了,位置也很清楚。

但黑泽阵和诸伏景光到门口的时候,两个人却同时安静下来,动作也变得谨慎起来。

门是虚掩的。

终究是有游客可能经过的村落,再这么民风淳朴也不至于不关门,至少一路上的其他人家没有;不过门锁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具体情况还很难说。

黑泽阵轻轻推开门,环顾四周,里面一片安静,也没有开灯。他们来到老船长的卧室,发现那位缠绵病榻多年的老人躺在床上,已经停止了呼吸。

青黑色的针孔出现在老人的手臂上,是静脉注射药物导致的死亡。

“看来我们来得正好。”

黑泽阵躲开从门后袭来的黑影,下一秒,站在门口的诸伏景光就将已经上膛的枪指向了对方。看来他们来得正好,把人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