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在他念出对面那个人的全名后,场面一时间就变得紧张起来。刚见面的时候赤井秀一已经把手背到身后了,不知道是准备开枪,还是要通知谁。
反观黑泽阵,他非常坦然,甚至倚在公共电话亭旁点了根烟,半笑不笑地看着“许久不见”的故人。
嗯,他点烟就是为了好看,而赤井秀一没动作就是因为黑泽阵看起来太有恃无恐,一般情况下琴酒摆出这种姿态的时候,周围指不定就有三五狙击手和十几个黑衣人,只等琴酒一声令下冲出来把组织的叛徒拿下。
此时的赤井秀一无疑是紧张的,他完全不知道琴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是组织意外发现了他的踪迹,又或许是发生了更不想看到的情况——希望FBI里没有叛徒。最好没有。
但他表面上依旧非常镇定,甚至能以轻松的语气问琴酒:“琴酒。我以为你现在已经离开日本,去美国了?”
黑泽阵看了一眼日期。
哦,果然是四年前的二月份,他就说哪里出了问题。他略一回忆,发现这会儿自己甚至还没死,老东西也没死,波本先生没当上组织的继承人,他家那个小侦探还是一根指头就能提溜起来的个头,可真是个好时间。
他就当着赤井先生的面装模作样地看了几条新闻,跟记忆里的时间对上号,才抬眼看过去,慢吞吞地说:“我现在确实不应该在日本,可惜,出了一点意外。”
是的,意外就是他很平常地被卷入到两个世界的撞车事故里,穿越黑洞到了魔法世界,回来的时候很平常地被送错了时间,到了这里。
黑泽阵面无表情。
待会黑泽阵就要给五藤诚二先生打电话,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是特地回来见我的?”
这个时间的赤井秀一特别自觉地问。
“……不是。”
黑泽阵冷笑一声,就要从他根本没放枪的衣服里摸出前几天年末聚会的合影,却有个黑白相间的影子往他的脸上直直地飞了过来!
那是……一个足球!
黑泽阵动作一顿,先往一侧闪开,没想到那个足球炸开后放出了一团烟雾,而刚才还在跟他对峙的赤井秀一对着他的方向开了两枪,直接消失了!
黑泽阵:“……”
有没有可能,我真的只是想给你看年末聚会的照片,你坐在波本旁边抱着哈罗的那张。
算了,这个时候的赤井秀一有这种反应才是合理的,黑泽阵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的想法——更何况,这个时间还应该有个他,不知道人在哪。
烟雾散去,他依旧站在原地,刚才那两枪有一枪顺着他的脸擦了过去,一道伤痕出现在了跟他记忆里有点相似的位置。
他现在的身体跟普通人区别不大,那道伤口并没有像四年前那样愈合,黑泽阵拿手在上面抹了一下,看着食指和中指上的血迹沉默了一会儿。
“啧。”
他觉得他应该向魔法世界索赔,但以魔法世界现在的混乱程度,能把他送回去就不错了。
黑泽阵给五藤诚二先生打电话,不出意外地没打通,说是魔法线路在维修,请稍后再拨。
行吧,你们魔法世界。
他干脆放下了手机,正好也饿了,事已至此,先吃个饭再说吧。
半小时后。
黑泽阵正在一家餐厅里吃晚饭,并悠闲地查看了这个时间的情报。可惜他用的号码不是原来那个,要查看消息的话八成会被现在的自己怀疑,所以他只是翻了雪莉的INS,再次确认了现在的时间,又匿名给那位先生发了封“你知道吗,乌丸莲耶是组织的卧底”的邮件,就愉快地享受他今天的晚餐。
花的是这个时间的他自己的钱,备注是贝尔摩德花的。嗯,贝尔摩德会认的,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用过琴酒的钱,因为用得太自然次数太多了。
有人坐到了他对面。
穿着连帽衫、遮掩身形,怎么看也鬼鬼祟祟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的来人是——
白马探。
“诺瓦利斯?”
白马探小声问。
“嗯。”
白马探这才松了口气。
英国的小侦探显然是折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身上还带着点灰尘和血迹,脸色也有点苍白。
没等黑泽阵说什么,白马探就以极快的语速跟他解释了现在的情况:“诺瓦利斯你听我说,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只是一个相似度极高的其他世界,小泉在等我们,我们必须在二十分钟内去……”
哦,原来不只是送错了时间,还给我送错世界了,你们魔法世界真的很不错。
黑泽阵按住想拉他走的白马探,放下杯子,平淡地说:“大概不行。”
“为什——”
白马探的话没说完,子弹打碎玻璃的声音就在离他们极近的位置响起。
子弹就擦着白马探过去,如果黑泽阵刚才没按住他的话,这颗子弹可能已经穿过了他的头颅。
黑泽阵把英国的小侦探护在身后,看着闯入这家餐厅的人,平静地说完了后半句:“我跟几个老朋友‘约’了会面,没想到你会过来,得先解决他们才能走。”
窗外是狙击手,面前是指着他们的枪口,白马探往后退了两步,退到角落里,小声问:“诺瓦利斯,你叫的是警察朋友,还是……”
还是不知道哪的罪犯朋友?
“不清楚,看谁先来。”
黑泽阵扫了一眼,没看到他认识的人,刚才那枚子弹也不是赤井秀一打的。他当然没跟任何人“约见”,根本就是悠闲地坐在这里等着,他本来是想直接离开的,但魔法世界那边暂时没信,他准备等会儿,顺便跟熟人见个面,看看能不能提前给他们一点情报——现在他身边可没有老东西的监视,至于情报怎么泄露的,他相信聪明的人会自己找到解释。
至于这些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黑泽阵大概能判断这些人不是警察就是其他间谍机构,毕竟组织不会看到一个疑似冒充琴酒的人就立刻召集一堆人来截杀——但以“这个时间”或者“这个琴酒”的身份,这些人估计是不会让他轻易离开的。
麻烦。
他对英国的小侦探说你躲好,然后向着围上来的人笑了一下,忽然动手,夺走了其中一个人的枪,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放倒了旁边的人。
混战在已经没有客人的餐厅里展开,那个银发的身影远远超出了这场行动的策划者对他的预估——琴酒完全不怕受伤,被子弹打中也毫无反应,就好像一台没有痛觉、只要保护要害维持战斗就可以的机器,让人遍体生寒。
趁更多人还没来,黑泽阵拎上白马探就跑,他们离开餐厅,前往白马探说的汇合地点,但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不出意料地出现了拦路的警车。
警察。
唔,还算是个好消息。毕竟日本警察比起美国警察,还是比较讲道理的。
黑泽阵看到出现在前方的警察,往回两步也有追兵,侧面有个戴帽子的金发青年站在阴影里——哦,波本先生。波本先生压低声音说:“琴酒,这边!”
黑泽阵:呵,降谷先生,你当我不知道那边的警察就是你叫来的吗?是工藤新一跟你说我在这里的吧。
他根本不动,只冷冷地往波本先生的方向看了一眼,就问他身后的白马探:“二十分钟内赶不过去会发生什么?”
白马探:“会……”
他还没说完,就从玻璃上看到了狙击手的倒影,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心头,在各种案件里有着无数丰富经验的白马探立刻往旁边闪开!
砰!
他没有受伤,但子弹带来的劲风掀开兜帽,属于白马探的脸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刚刚用滑板跑到这个楼顶往下看的江户川柯南:……!!!!
“白马?!”
等等,什么情况,为什么跟琴酒在一起的是白马探,这里为什么会有白马探,啊?!
难道白马他是组织的人?!
江户川柯南震撼地看着下面的画面——琴酒安抚性地摸了摸白马探的脑袋,然后不满地往周围扫了一圈,说:“抓我就抓我,打小孩做什么?”
不是,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琴酒!不管你是谁,你先别从琴酒身上下来!
在下面的降谷零也认识白马探,但他远不如工藤新一震撼,他对这个侦探不是很熟悉,现在只有“原来如此,这也是组织成员”的想法,以及琴酒看他的眼神……估计是在怀疑他了。
但这次行动完全不是公安的安排,是有其他人先做了布置,公安意识到不对开始调查,本以为抓的是其他人,冲突发生后才发现跟那些人交手的是琴酒。
琴酒不是应该去了美国吗?!
昨晚他亲自送琴酒上的飞机啊!降谷零想不通,他看着飞机起飞,消失,整个过程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就算琴酒要立刻坐飞机回来,那也不至于现在就到了吧?!
就在降谷零想接下来怎么做的时候,站在所有人视线焦点的银发男人忽然笑了声,往上方看去,问:“刚才开枪的时候不是很准吗,赤井先生,现在怎么不敢打了?”
赤井秀一。
他在上面吗?降谷零往上方看去,那不是刚才开枪的狙击手的方向,但既然琴酒说赤井秀一在,那八成是跑不了的。
上面的人没有回应,黑泽阵又将目光投向了降谷零,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慢慢勾起一个笑,吐字很慢但清晰地说:“好久不见,降谷先生。”
我们昨天还见过!
不,不,这家伙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
降谷零往后退了半步,事到如今他也没有遮掩身份的必要,“降谷”这个姓氏能代表的东西太多了,看来今天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不管发生什么,他们必须把琴酒留在这里!
“琴酒。”
“别那么有敌意,”银发的男人看起来还很轻松,“我觉得我们可以谈点别的,毕竟我不是——”
他没说完。
因为有人打来了电话,打的是白马探的手机,黑泽阵看到来电的备注,顿了顿,说:“接一下?”
白马探心想你先把“我不是这个世界的琴酒”这句话说完吧,我们还得回去呢,但既然诺瓦利斯这么说了,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按了免提。
有个轻快的年轻女性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啊!白马!终于联系上你们了,你找到琴酒哥了吗?”
是世良真纯的声音。
赤井秀一:“……?”
等等,他是不是听到了有点熟悉的声音,还叫琴酒叫哥哥,应该是错觉吧。
“世良,”白马探先叫了电话对面的人的名字,才继续说,“我找到人了,正准备回去,不过暂时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们被人拦住了。”
赤井秀一:“………………”
他看到哒哒哒跑到他身边来的江户川柯南,两个人六目相对,最后江户川柯南问他:世良不是……
赤井秀一保持沉默。
江户川柯南不死心:你跟琴酒有亲戚吗?
赤井秀一觉得没有。
他们两个还没说几句,下面的黑泽阵就拿过了手机,懒洋洋地说:“没什么,马上就解决了,毕竟降谷先生也在这里,他会帮我们的。”
降谷零对上黑泽阵挑衅的目光,知道琴酒是故意的,他不知道明明都是这种局势了,为什么琴酒还表现得这么从容,但有一点他无比确信——
“没有人会帮你,琴酒。”
他冷冷地说。
电话里的那个年轻女性听他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啊!BOSS大人也在!BOSS大人,贝尔摩德说她有事联系不上你,你记得给那个老女人回个电话啦!”
等等,谁是BOSS?
有人问出来了。
世良真纯先顿了一会儿,没听到黑泽阵和白马探的阻止,就快乐地说:“欸——当然是我们势力横跨黑白两道、只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声令下全东京莫敢不从的组织BOSS、东京教父波本先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