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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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鸡飞狗跳,巡城御史都不敢弹压。

来到锦香院,贾珍以为就这么闯进去,却被冯紫英拉了进对面的清远楼去。

这是为何?只因《大顺律》沿用前朝,明文规定:“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附过,候荫袭之日,降一等,于边远叙用”,甚至禁止官吏到妓楼饮酒作乐。锦香院是青楼,勋贵官员是绝不能进的,而清远楼是酒楼,大家喝酒聊天时请几个青楼女子唱曲和诗,未为不可,毕竟挟妓饮酒不在法禁之列,但你要是带回家过夜,犯了宿娼之罪,六十脊杖下来,是会打死人的。

所以在青楼对面建酒楼,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绝妙主意!

等到进去,冯紫英就打算揪着那仇鸾狠狠打一顿再说。但仇鸾也不是一个人,大家仔细一看,好家伙,这些人中间为头的是忠顺王爷的小儿子、沁阳郡王宁骏。至于其他人,左不过忠顺王亲党,七八个王孙公子。

贾珍等无奈何,向沁阳郡王行了礼。

那宁骏也不理会,冲仇鸾笑道:“仲翔,找你的来了!”左右尽皆大笑。

于是仇鸾站起来道:“郡王,下官与锦香院的老鸨早有约定,今晚该蝶儿姑娘相陪。”一旁有人笑道:“只怕蝶儿姑娘已做他人妇,与仇兄无缘!”

仇鸾笑着对贾珍道:“还请贾兄割爱,明日一早,小弟定将蝶儿完璧送回!”

饶是贾珍脾气好,也火冒三丈,什么叫完璧送回?!明摆着要羞辱于自己。

冯紫英冷喝到:“你仇鸾算什么东西?也配与珍大哥称兄道弟?!”

仇鸾面上泛出青紫色,论官爵地位,自然远不及贾珍,但他仗着有沁阳郡王撑腰,强笑道:“贾大人,在下与蝶儿姑娘情投意合,实不愿意分离。既然贾大人有意为蝶儿赎身,贾府势大,在下不敢不从。但请贾大人能允许我与蝶儿姑娘一别。”

话里话外指贾珍仗势欺人,反把自己当成深情种子,博人同情。

贾珍拉住就要发飙的陈也俊,拱手道:“想不到仇禁尉居然也是一个痴情种子,令贾某感佩!若仇禁尉愿意为蝶儿姑娘赎身,贾某怎能夺人所爱?”

贾珍面上真情实意,丝毫不似作伪。

这时陈也俊在一旁笑道:“只要仇禁尉出得起一千八百两银子,蝶儿姑娘自然就归你了。”

但仇鸾心里在骂娘,以他家境况,怎么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仇鸾羞愤之色一闪而过。

卫若兰摇着扇子道:“仇禁尉深情若此,卫某钦佩之至,我替你出二百两,你只要出一千六百两就可以了!”

仇鸾脸上涨得通红,不要说一千六百两,就是一百六十两他也拿不出来啊!

这时候冯紫英也嘲讽道:“他仇某人什么身份地位我们不知道?他要是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银子,那必定就有问题了,小弟说不得要参他一本巨额财产来历不明之罪!”

呃,这个词是贾珍刚刚教给他说的。

仇鸾本就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浑货,能说几句文邹邹的话已经超水平发挥了,如今遭冯紫英如此挤兑,当时恼怒起来,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但冯紫英也不是怕事的,索性将事情闹大,上前便一把架开仇鸾的手臂,一记窝心脚狠狠的踹在仇鸾的胸口。

仇鸾遭此重创,竟然一时起不来。

“蠢货!”宁骏不屑的骂道,“丢人现眼,还不退下!”

仇鸾听了宁骏的吩咐,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找座位坐下。但原来的座位已经撤下,只得在旁边搬了一个锦墩,远远的坐下,却是无人理会了。

宁骏长身而起,走近贾珍道:“仇鸾之事,贾兄不必放在心上。有道是佳人有归,也是一桩美事!”

这宁骏生的俊美,一番话说的风轻云淡,只是眼睛里面泛出一丝阴冷,让人很不舒服。

贾珍知道,眼前这位沁阳郡王虽然不是忠顺王爷的世子,但最得王爷宠爱,是世子的有利竞争者。联想到坊间传闻,皇帝有意改立忠顺王为太子。如此一来,这位爷可轻易得罪不得。偏偏四王八公旗帜鲜明的站在太子一边,这就很尴尬很要命了。

以贾珍贫乏的政治头脑,对朝廷里的争斗尽量避而远之。

“多谢王爷成全!”贾珍打算转头就走,多呆一会就多一分危险。只是有些事想避也避不了。

宁骏笑道:“贾兄为何就走?小王尚有许多事想要请教贾兄!”说着,命人将席面摆上。贾珍等人没奈何只得坐下。

贾珍不知道宁骏葫芦里卖什么药,小心斟酌道:“敢问王爷,王爷有何垂询?下官必定知无不言!”

宁骏怀中搂着一个女子,调笑一阵,才问道:“听说你府上前一阵出了点乱子?”

贾珍眉头皱起,赖二贪墨府中银两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这宁骏心怀不良,不得不让贾珍小心敬慎的回答:“几个贪心的奴才,被下官赶了出去。区区小事有辱王爷清听。”

宁骏呵呵一笑,“你贾府果然财大气粗啊,四五万两银子在我王府里都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事了。”贾珍心里一惊,银子的数额他如何知道的?难道家中还有卧底间谍不成?

这也是贾珍草木皆兵了,即便他东府里没人说,但西府里面都已经传遍了,根本不是秘密。

贾珍叹口气,面上显出羞愧之色,“既然王爷都知道了,下官也没有隐瞒的。经此一事,下官府上算是内囊都上来了。”

这时候,旁边一名贵公子说道:“最近京师里面销售火热的香皂,就是贾兄府上的生意吧?相必赚了不少,要不然怎么有钱为蝶儿姑娘赎身?”众人又是一笑。

贾珍定睛往那人看了看,觉得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只好囫囵道:“想当年太祖皇帝念我祖宗颇有微劳,钦赐一门两国公,是何等荣耀。可惜子孙不孝,家事逐渐凋零,甚至有恶奴欺主之事,实在有辱先祖英名。下官惭愧,只为不让家业在我手中败落,只得想法子赚些辛苦钱。且这门生意也不是贾家一门的生意,算是合伙。至于蝶儿姑娘的赎身银子,下官就更惭愧了,这原是冯兄出的银子。”

贾珍说的家世败落,座中不少世家子弟、王孙公子都心有戚戚,如今大顺的勋贵们,多是新贵,开国元勋的后裔大多开始没落了,甚至有几家已经湮没无闻了。

宁骏又道:“似此等恶奴,本该重重打死,但据我所知,那奴才竟是你们西府的奴才?如今还在西边管事?这可当真是奇事了!”

贾珍对宁骏所言,深表赞同!依着他的本意,最好要将赖家兄弟惩治了,然后抄了他们的家,至少可以过几个肥年。可惜人家有老祖宗做靠山。这真没天理了!但此时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违心说道:“我家老祖宗最有善心,想起他几辈子伺候贾家,随便给了个管事,让他不至于流落街头罢了。”

宁骏摇摇头,“坊间可不是这么说的!”然后他神秘的笑道:“听说……”

贾珍生怕他说出贾赦指使赖二之类的话来,忙赔笑打断他道:“既然是坊间传闻,那便做不得数了!”

宁骏听罢,呵呵一笑:“贾兄,不是小王有心刺探你家的琐事,实在是这阵子京里面传的沸沸扬扬,好奇之下便多问了几句。”又对冯紫英道:“难得冯贤弟能成人之美。想那蝶儿,我也见过几次,肌肤如雪,身段妖娆,特别是声音婉转动人,真真是一个尤物!”说罢,座中之人纷纷大笑。“可惜了!”

贾珍脸黑如墨。冯紫英见了,忙在一边小声道:“珍大哥放心,蝶儿姑娘一直是清倌人,场面上的事情不要介意!”

贾珍暗自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表示不介意,只要不是二手就行。

宁骏又和身边的女子调笑几句,在她怀中摸了几把,“你的本钱不比蝶儿的小,本王少不得做一回你的入幕之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