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想了想,忽然领悟到:“父亲你的意思是咱们先利用他们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等我们自己建立网络以后,再……”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贾珍满意的看着他,“我已将此事详细报告了皇上,他老人家圣意也是如此。蓉儿,你要记住,这红楼商会不是咱们宁国府的,是皇上的。咱们只是替他老人家管着。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尤其是你,不能说漏了嘴,也不要和他来往。薛家的事,我去处理就好,一定且让他猖狂一阵,他会吃苦头的。记住一点,我们是和薛家合作,不是和薛蟠合作。我们也只合作三年,三年后,有没有他薛家,与我们毫无影响,而他们,则不得不依靠我们。到时候……”贾珍笑的很有深意。
贾蓉秒懂。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此刻,他深深佩服父亲的老谋深算。
数月以来,他也不是在白混日子。毕竟身份不同了,与他交接的不再是什么将军都尉的儿子,而是公侯伯家的世子!这些人可不尽是纨绔子弟,多有才能之辈。贾蓉常在他们中间,耳濡目染,眼界自然提高,薛蟠那样的浑人再也看不上了。
无他,丢份!
第八十四章大爷的妻妾们
次日,尤氏又请了老太太和大太太、太太及姊妹们过来看戏。老太太虽年老,却极有兴头,即携了黛玉宝玉等过府,在天香楼上大摆宴席。贾珍只送到会芳园大门,照例被赶了出来,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贾宝玉拉着这个妹妹,勾着那个妹妹,一走一跳的进去了。晴雯在他身边抿嘴一笑,“爷,您是大男人,怎么能和咱们娘儿们混?”贾珍正没处发火,威胁道:“记得你过了十三的生日?”
晴雯吓了一跳,红着脸道:“你想做什么?”两只小手捂在胸前,惊慌的模样格外令人怜爱。哪知三姐凑过来嘲笑道:“想你做他的姨娘呗。要不我立刻回了姐姐,今晚上就给你开脸圆房?”晴雯脸红更甚,拽着三姐啐道:“呸,尤老三!你个嚼舌头的小蹄子,你以为自己跑得了?要开脸咱们一起!”三姐不屑道:“开就开,谁怕谁?”说到这里,恍然发觉说错了话,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冲贾珍道:“谁要开脸了?美得你!”惹得贾珍哈哈大笑,心中点点抑郁之气便一扫而光了。“你们真是我的开心果啊!”晴雯与三姐一左一右挽着贾珍的手往外走。
贾珍轻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香味儿,迎面看见香菱低着头,拿着一本书急匆匆的往里走。晴雯小声道:“咱们不提醒她,看她会不会没头没脑的撞过来?”三姐连忙赞同,都瞧着贾珍。贾珍顺从的停下脚步,还悄悄的往中间挪了挪。晴雯与三姐忍着笑,“爷真坏!”
于是香菱果不其然的撞到贾珍怀里。香菱吓了一跳,口里还念着诗:“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三姐一把夺过书,“呆子,幸好是姐夫,要是撞到别人怀里了,看你还有脸没有?”
香菱朝贾珍看了一眼,将书抢回来,却道:“在家里除了老爷,谁会挡咱们的道?林姑娘和薛姑娘正在园子里,我要和她们请教学诗呢!”说罢提起裙角便要走。不料晴雯又把她的书抢走了,不忿道:“老爷在这呢,你一个丫头,还学什么湿啊干的?”香菱不敢和晴雯抢,只求贾珍道:“爷啊!您看晴雯欺负我!”
贾珍似乎才回过神来,“你刚才念的是杜甫的《丽人行》?”
香菱欣喜的点头:“是啊是啊!林姑娘让我读一二百老杜的诗……”“停!”晴雯柳眉倒竖,啐道:“还没完了?在你眼里,到底是诗重要还是老爷重要?”
香菱脱口而出道:“自然是老爷重要,我本就是老爷的人。倒是你,老爷那么疼你宠你,怎么还不开脸给他做姨娘去?”
“哎呀!”晴雯脸上挂不住,就要拧她的嘴,“反了天了,你也敢取笑我!”贾珍忙将她抱住,她仍张牙舞爪的嚷嚷。香菱躲到三姐身后,笑道:“瞧她那嚣张模样,亏得老爷还喜欢她。要是我啊,早把她卖到哪里去了!”晴雯闻言更加炸刺了,非要上去打她。三姐劝道:“你少说几句吧,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等下老爷不在,你又要吃苦头了。”香菱不以为意,“不过揪几下或者拿板子打两下屁股,一点也不疼。”
贾珍搂着晴雯,笑道:“你也消停一些,看在我的面上,便饶她一次,如何?”
晴雯挨着贾珍,仍气呼呼的撅着嘴,“你就护着她吧!”贾珍改口安慰道:“明儿咱们让她一天不准看书,怎么样?”晴雯才叉腰冲香菱叫道:“听见没有?明天不准看书,好好儿做一个丫头该做的事!”
香菱不乐意的应了一声,“那也是明儿的事,今天让我看完再说!”终于趁她不备抢回书,笑着跑进了园子。
贾珍悄悄搂住三姐,轻声道:“她们太闹腾,还是你好!乖乖的。”三姐直冲他使眼色。晴雯嚷道:“我怎么闹腾了?我还不是为了你?没良心的……”边说边靠着贾珍。贾珍趁机又把她也搂在一起,呵呵笑道:“我想起一句诗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只可惜晴雯三姐听不懂,愣愣的看着他。
“肯定不是好话!”
“对,憋着坏主意呢!”
三人一路调笑,众丫鬟婆子们唬的纷纷避退。我的亲娘呢,咋青天白日便搂搂抱抱的,真个造孽哩!
但还有一个没有逃的。彩屏躲在拐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纠结呢!
贾珍眼尖,唤她出来。彩屏扭扭捏捏,双颊未语脸先红,全不似往日洒脱泼辣。
晴雯与三姐一起上前拉住她,“彩屏姐姐,你没在园子里和她们一起么?”
彩屏瞟了贾珍一眼,低下头道:“银蝶姨娘让我去拿几瓶新出的玫瑰露给那府里的太太嫂子姊妹们……”
贾珍笑道:“还是银蝶心细。你过去跟她说,平日不要太劳累,吃的又少,我见她脸都瘦了……算了,我今晚上再和她说吧,她也是死倔不听人劝的。”
彩屏应了一声,却不走。贾珍奇道:“你有话和我说吗?咦?你这身衣裳很漂亮啊!”
彩屏腼腆的笑了,这才匆匆离开。贾珍问晴雯三姐,“她是怎么啦?”
晴雯瞪着贾珍,“她就是穿了身新衣裳让你瞧的。觉得她美吗?”
贾珍假装咳嗽打算溜走。三姐打趣道:“越发连话也不会说了。你该问姐夫,你觉得是彩屏漂亮还是我漂亮?”晴雯啐道:“才不问呢,凭谁这么问,他都会说她没有你漂亮!尽哄人玩的。”
贾珍笑道:“我的女人自然都是美的。只是每人的美各不相同。比如夫人的美就在贤良淑德,可人美在学问高深、精明强干,银蝶美在贴心顺意,二儿若宪美在温婉多情,你晴雯美在率真任性心灵手巧,三儿若荀美在纯洁自尊泼辣,香菱美在娇憨天真性子温和。齐了,我贾珍果然福气不小!”
晴雯听得美滋滋的,转了转眼珠笑道:“那彩屏姐姐美在哪里?”
贾珍想了半晌,不确定的道:“她么,身材好?胸前一对比你不会小。”
“呀!”晴雯霎时红了脸颊,“无耻下流,还是做爷的呢!拿我们丫头取笑,再看就挖掉你的眼珠子……”
贾珍哈哈大笑,今生有你们相伴,余愿已足!但眼前又闪过可卿和妤姐姐美妙的影子……咳咳,确实有些贪心了!
至晌午,贾母便回去歇息了。王夫人本是好清净的,邢夫人托词受了寒,见贾母回去也都回府了。尤氏让凤姐做了首席,却邀着李纨出了园子。
李纨笑道:“你找我做什么?这么神秘,是不是有宝贝给我看?”
尤氏引她进了东边厢房,掀帘子进去,才道:“是你大哥哥找你。”李纨听是贾珍找她,脸上变了颜色,忙道:“珍大哥能找我?我还有事呢,不陪你了!”急急往外走。
尤氏笑着拉回她,将她按在靠椅上,“放心,不会害你的!”正说着,可人与银蝶、二姐联袂前来。可人道:“大嫂子但请安坐,我们家老爷是有要事相商。”银蝶也劝道:“我们老爷知道大嫂子秉性,故而一早叫我们姐妹陪着,必不让大嫂子难做的。”
李纨见她们都在,心中略略安心,仍不悦道:“你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巴巴的把我诳进来?”
尤氏掩嘴而笑,“还能卖什么药?难道能把你卖了不成?”
李纨起身便要走。银蝶、二姐在旁拉着,又扶她坐在炕沿,“大嫂子且宽心等着,我们老爷来了就知道了。”
尤氏坐在她旁边,“找你来是为族中大事,非你不能办的。”
李纨疑惑道:“既是大事,有你和凤丫头就足够了,我能做什么?岂不是缘木求鱼了?”
尤氏还要说话,贾珍恰从外进来,笑道:“弟妹无需自谦,这件事还要麻烦令尊大人。”
李纨愈加皱眉道:“我父亲?大哥哥,你们倒把我弄糊涂了,到底什么事情?你们就直说吧!”
贾珍与尤氏、李纨隔炕桌坐下,方才解释道:“前些日,为着蓉儿媳妇的兄弟进学的事,叫人去家塾中拜请太爷,方知太爷如今身体不好,常教他孙子贾瑞管着。我想塾中别无师长,那贾瑞也是不爱读书的,能管出什么名堂来?不误人子弟就算好的了。弟妹的父亲曾为国子监祭酒,是海内闻名的大儒宗师,族中男女无有不诵诗读书者。故想烦请令尊推荐几个教授老师,好好的将族学办起来。不能再像如今这样,着实不成个体统。”
李纨沉思片刻,委婉道:“大哥哥所言却是大好事。只是我父亲致仕已久,早不在国子监,恐怕……”
贾珍摆摆手道:“国子监里的博士、助教都是饱学名士,岂能在我族学中屈就?贾珍再狂妄也不敢做此妄想。只求李老大人介绍几个好学士子,闲暇时在我族学中教授几个月,一应住宿开支都由我们府里承担。或有能长期任教的,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