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这条路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我被一个宫女揪住一块肉拧的时候,恰逢父皇路过,这还是我十五年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过他。这是何等奇妙的体验,我做了我这辈子最聪明的举动。
我被打得生疼,却抬起眼朝父皇弯起唇含泪笑了,这一眼叫父皇想起了那个当年在这条落花小径上浅笑倩兮的女子来。他略松开眉恍然大悟,喊我:「小十七?」
没人给我取名,现下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十七。父皇把他的贴身暗卫送了我一个,暗卫动起来像风那么快,又像影子般隐秘,他把骑在我身上的宫人掀开,又悄无声息地跪伏在我身边,我把蓬乱的头发捋到一边,悄悄地打量一眼,我见不着他的脸,但是他的一双眼,我记住了,亮得像是燎原之火。
父皇不见我应话,我伸出手比画,他皱起眉,才想起来,小十七原本是不会讲话的女儿,他扫兴地收回眼,不再对我过多地关问。
但就这么一点垂怜,让我有了间小小的宫殿,又有了温顺的宫婢。
我还有了个暗卫,令九。
我是天生哑巴,说不了话,可他和我差不了多少,除却答应父皇来我身边好好地照料我那一句「遵命」,就再没听他发出过什么声响。
深宫寂寞,我因年少受辱太过,夜里总是闭不上眼睛好好睡觉,我从前怕有老鼠爬过我的脸,怕有人乘夜掐上我的脖子;如今有了一处清静的地方,却还是提着一颗心辗转难眠,一滴雨砸在窗棂、门被风「吱呀」吹响的声音,都会令我顷刻间惊醒。
我睡不了觉,睁大了眼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月光清浅,我却见到牖窗上那一层薄纸聚起一只兔子的影像,轻轻地跃动着;再一动变成了一只挺着大肚子的夫人;又「咕噜」化作一个圆滚的娃娃,那方牖窗上小小的影子就这样变幻着。
春夜宁静,我想问,令九,是你吗。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多年后再想起,不知他看着那时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睛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耐心来做这些事情。他其实不过是要我知晓,安心地睡,有暗卫做我的眼睛,不必怕。
我后来便慢慢地容易睡觉了,令九会的本事好像很多,他有时会掐一叶竹叶来吹笛,笛声一直清荡到我的梦里。我有时对他格外好奇,便偷偷地下了床,慢慢地走到床边,手搭在那窗棂上,稍稍一动就可以开了窗,再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