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候的语气,连我自己都不信。
谢子陵大概被气到了,刚一进宫就干脆利落地跳下马车,背对着我淡淡道:「位份就不必再升了。不过皇后说的倒是有些道理,朕今晚就去看看德妃。」
小路积雪深重难行,可他走得很急,连头也没回过。
按理说,我是该行礼恭送他的。
可张了张口,舌头在口腔内蜷缩成一团,痛得我几乎要发不出声音。
回寝宫后,春樱一脸担忧地问我:「娘娘怎么哭了?」
我一抬手,摸到了满手冰凉。
我总说谢子陵别扭,自己又何尝不是别扭得要死。
后面一个月,谢子陵再没进过后宫,自然也没来看过我。
春樱时常带些消息回来,比如宣武将军带人前往遥城平乱,一举歼灭了敬安候余党;比如严玄亭的妹妹将要大婚,谢子陵专门前去观礼,还顺便处置了她与雀州白家子弟的一桩旧怨。
晚上,谢子陵回宫后,便来找我。
那时春樱刚煎了药给我端来,谢子陵大步跨进门来,见我在喝药,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皇后这是怎么了?」
「偶感风寒,不碍事。」
「回皇上,娘娘风寒深重,身子减弱,太医嘱咐娘娘定要按时用药。」
我的声音与春樱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无奈地扶了扶额,转头斥责春樱:「这点小事,何必说出来打扰皇上——」
谢子陵在我对面坐下,手里的茶杯重重墩在桌上,冷声道:「乔蓁,连你生病的事都不肯跟我说,难不成真打算一辈子不和我讲话了?」
他没有再自称朕。
身边的春樱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把房间留给了我和谢子陵。
我捏着那只薄薄的白瓷药碗,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开口道:「明明是皇上这两月都不入后宫,怎么到头来,竟然成了我不和你说话?」
这话说完,我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满是怨怼,仿佛深闺怨妇。
真是难看。
八岁时,母亲带我回娘家走亲。
我有一位舅舅,娶妻不过半年就纳了六房妾室。
我们到时,舅母正流着眼泪和舅舅哭喊,问他知不知道宠妾灭妻是什么罪名。
她哭了很久,舅舅才打开房门,不耐烦道:「你既然觉得宠妾灭妻,那就去官府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