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家很大,是传统的由长屋围起来的庄子,前前后后有三四片庭院,探出走廊的防雨檐累着青苔,进门的庭中所栽种的柳杉树格外高大,碧绿绵密的柳枝轻轻下垂,营造出一整片树荫。但是,这样大的屋子却很寂静,除了几人沙沙的脚步声外,再没别的声音了,显然没几个人住在这里。
杏寿郎饿了,先去厨房找食物,而千寿郎则领着优娜去换衣服。
“我家没有女人。母亲很早就病逝了,我们也没有姊妹,所以家里的衣服都是
男人的,属于兄长和父亲,请您见谅。”
隔着一扇拉门,千寿郎矮叽叽的身影倒映在门扇的纸纱上。他的声音有点急切和腼腆,说到最后,还颇为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鞠躬时的影子倒映上门扇,像是一颗小小的柳树。
优娜正忙着套衣服,闻言她连忙说:“那里哪里,炼狱先生愿意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说完,她把腰带系好,推开了移门。
哗——
门扇移开,炼狱千寿郎不安地站在门外,两只小手攥在一块儿。瞧见她出来了,他惴惴地抬头,却在望见客人的面貌时呆了一下。
“啊…宇喜多小姐……”可怜的千寿郎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先前这位客人是蒙着头进来的,千寿郎只能看见一个人的轮廓。现在她揭开了兄长的披风,露出了她自己的脸,千寿郎才察觉到她是一位相当美丽的女子。不,用“美丽”来说或许还不太够格,像是海面上漂浮着的一弯琥珀色的月亮。
千寿郎去过一两次海边,他总想着大海里倒映的月亮,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东西了。如果所有人都能平安又无忧无虑地漫步在夜晚的海边欣赏月亮,那一定很棒。唯一的缺憾是,这位美丽的小姐穿着兄长炼狱杏寿郎的衣服——有些陈旧的灰茶色小袖和服,因为大哥常年在练剑时将袖口束起,导致衣服的袖口被磨出了一圈绳印子;下袴也是,褶子早就散了,还被水洗的有些褪色。
“怎么了?我穿反了吗?”优娜见千寿郎怔怔地看着自己,有些局促地拎起衣服自我审看。
——不是吧?她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穿和服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从前在战国时代和那什么劳什子木叶村里,她可是天天穿这些,不至于连内外都分不清。
“不是的!”千寿郎连忙摇头,说,“请来这边吧,宇喜多小姐应该也饿了吧?中饭已经准备好了。”
少年在前面引路,带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屋子很大,这走廊似乎不见尽头,遥遥可以望见院子另一角有练习剑术用的空地,一排竹刀悬在木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