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沉思着回信的言辞,目光偶尔瞥见走廊上站着一个人。披着暗赤色羽织、佩着长刀的年轻男子,正于廊檐下仰头望着灰蒙蒙的雪天。夹杂着雪粒的冬日之风吹入廊中,他的袖袍与耳上的花札一道被风吹动。
“……缘一大人,好久不见了。”优停下了脚步,海月纹的练绢打褂,衣摆在脚跟处团为一片。
继国缘一侧过了头,望向她来:“姬君。”
顿了顿,他垂下眼眸,改口道:“不,义姐大人。”
这个称呼,叫优的眼睫轻翕了一下。她不改婉转的笑颜,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侧身也望向廊外的飞雪,说:“先前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向您道谢。缘一大人,谢谢你救了我。”
继国缘一垂着眸说:“不必感谢我。是我来迟了,原本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去的,兄长大人也不必受伤。”
他的话中有淡淡的自责。
优想起在山上那夜所经历的惊心动魄之事,心中仍有余悸。她不由喃喃问道:“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轻而易举地就夺走了松田大人的性命。松田大人的家中还有妻子和未元服的孩子;而他不是在战场上死去,妻儿日后又该如何是好?”
想起松田在自己面前老实地说“即刻去天竺螺钿屋下订”的旧时场景,她便浅浅地叹息一声。
“那是‘鬼’。”缘一说,“一种靠吃人为生的怪物。若非以特殊玉刚所制的刀剑砍断其脖颈,或者用日光照射,就无法杀死的存在。这也是为何兄长苦苦搏斗却始终无法战胜的原因。”
“鬼?”优看了一眼缘一腰间的刀,语气忧虑,“我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这样的东西。”
“是的。前十几年,鬼并未在若州出现,近两年才来到了这里。”缘一说着她所未能理解的话,“不,与其说是‘来到’,不如说是那个在制造鬼的人,终于将手伸向了兄长大人的领土。”
优蹙眉,问道:“意思是,有恶人在诞育这种怪物吗?如果这种怪物变得很多的话,百姓该如何呢?”
缘一慢慢将手放在了刀柄处,说:“那正是我存在的意义。”
明明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却无端给人安心的感觉。优原本轻轻吊起的心,也因此而落下了。
有缘一在的话,一切都会没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