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胜强压下了心中的不快与猜疑,将那些流言蜚语摈除在脑后。
话虽如此,但他到底有些不安。越了解缘一的剑术有多精湛,这种不安便越发强烈。终于,这一天的夜晚,他来到了优的卧室。
“殿下,夜安。”
烛火在细铜灯罩里发出轻渺的光,灯罩的影子被投在地上,像是一片打开的花瓣。优低下身来,向忽然到访的一家之主行礼。
“你怀着身孕,不必行礼了。”岩胜说,“原本就没有什么外人。”
“您可是领主与国守大人,怎么能失了礼节呢?”优笑了起来。熏风将室内烘得暖热,淡淡的伽罗香气弥散在女子的衣物上,不经意间便钻入人的鼻尖。
岩胜让服侍的侍女们都退了出去,将移门合上,与自己的妻子面对面坐了下来。
“优,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岩胜沉着面色,开口道,“你对缘一,是怎么想的?”
“……呀?”她有些惊诧于丈夫的问题,恬淡一笑,自如地答道,“缘一大人是您的弟弟,您如何对待他,我便如何对待他。”
很令人舒心的回答,但岩胜却并无法放心。他皱着眉,问:“优,你来到继国家,是奉了父亲之命嫁给我的。我一直没有问过……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她露出诧异之色,道:“当然是心甘情愿的。殿下是在怀疑我的忠诚吗?”
没有人比她更心甘情愿了。为了让母亲免于流泪,父兄免于烦恼,安艺的国民免于战火,她才嫁给了继国一族,并且衷心地期待着生下继国一族的继承人。
她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一点。这些年,继国岩胜对她的温柔驯服从来都是很满意的。
“……不,我不是在怀疑你。”岩胜撇开了目光,低声说,“我只是担忧,你并不喜爱我这样的男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外忙于出阵之事,恐怕冷落了你。”
“殿下对我的疼爱,难道还不够么?”她以袖掩唇,轻然地笑了起来,“我喜欢的男子,正是殿下这样博识风趣,待人儒雅的男子。若是能与我一起赏月饮酒,那就更好不过了。不过殿下最近总是很忙呢,一直在修习剑术,没有闲暇做这些浪费时光的事情了。”
“博识风趣?我吗?”岩胜有些怀疑。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和“风趣”是沾不上边的。不过,缘一也和“风趣”沾不上边,这很好。
“总之,殿下不必担心这些多余的事情。”她露出甘美的笑容,伸手冒犯地摸了摸丈夫的面颊,眸光深深,“您是继国一族的领主,也是我最忠诚侍奉的人。”
她的话,令岩胜稍稍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