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对,这佛寺里满栽着晚梅。那一株一株的梅树覆着未融的残雪,就越显得此地幽冷寂静了。而偏偏那位身着黑色直袍的公子,也是一样的清冷安静,这难免叫人觉得有些凉意浸骨。
“此外,没有什么忧烦之事。”平重衡离开了七弦琴,仰头望着她。
“那就好啦。”她满意地点头,朝平重衡挥挥手,说,“既然重衡殿平安无事,那我就该回去了。”
“……要走了吗?”重衡愣了一下,像是有些意外,“你才刚来吧……”
“嗯。”她说着,站了起来。看到重衡的意外之色,她在心底暗暗地吐槽:不是您让我少来这里的么?怎么现在她要走了,这平家小公子还露出意外的神色来。
“没什么。…原本,还想请你听一听京都的琴。”重衡望向了梅树下的七弦琴,幽幽道,“在这镰仓,无人与我为伴,也只有琴和梅能听我说上一二了。难得有人来啊……”顿一顿,他又摇头道,“不过,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速速离开吧。”
优娜点了点头,说:“好。”罢了,她就向着围墙外走去。
“等等,优!”屋檐下的平重衡忽然追了两步,仰头望着她的身影。
月是将满的大半轮,在云间散着黯淡却柔和的光。女子站在高处,身影几乎嵌于那道月轮之中。苏芳色的衣袖被夜风吹拂着,与鸦绸一般的长发一道被扬起。那张光洁柔和的面容,几如画轴之中的神像。
“你……”重衡望着她,喃喃道,“是这山林中…梅树的精怪吗?还是说,是山林的主人呢?”
优娜愣住了。
噗——
平重衡在想什么……?
梅树的精怪?山林的主人?莫非是以为她也算妖怪的
一种?
虽然她确实不是人类,而且登场的方式也相当稀奇古怪,可平重衡竟然认为她真的是什么“梅树的精怪”,这也太那个了吧!
她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地笑起来,说:“下次再见了,重衡殿。”旋即,便迅速地溜了,速度快的不行,几乎如一阵烟。